周圍幾名女修都忍不住投來幾許目光,修士洗筋伐髓之後,相貌大都不會太差,不過如燕愁余這般容色,還是難得。
可惜這位飛霜君不願與她們親近,隻好趁如今多看上兩眼。
樂聲愈急,舞姬的動作也越來越快,翻飛的裙袂用金線繡了馥鬱牡丹,在上方泄落的天光下折射出耀目的光彩。
便在這一刻,異變陡生。
女子飛身而下,緋紅舞裙碎裂,露出一身玄衣。墨色絲弦破空,她半張臉上覆著玄鐵面具,只露出一雙如寒夜星辰般的眼,清冷漠然。
樂聲停了,數名樂師舞姬臉上現出驚慌之色,畫舫之中頓時亂作一團。
瞬息之間,女子已經到了肥頭大耳的中年修士面前,他臉上沒了笑意,掌心一拍桌案,龐大的身形絲毫不顯笨重,飛身向後退去。
絲弦交織在空中,盡數落向中年修士的要害,他側身躲閃,隨即伸手抓住絲弦,用力一拽。
女子踏過他的右肩,借力躲開,收回了絲弦。
就在電光石火之間,絲弦纏繞著卷住中年修士的脖頸,在靈力作用下堅韌無比。
一切發生得太快,一旁修士隻覺眼花繚亂,根本來不及出手。
中年修士一張臉漲紅,他目光中流露出一絲狠意,擒住女子左肩,手中用力。
他畢竟是化神修士,全力之下,女子肩上傳來一陣劇痛,她眼中卻不見任何波動,指尖微動,另一條絲弦徑直刺向中年修士丹田之處。
一道靈力自半空襲來,竟是直接斷開絲弦,女子抬頭,對上燕愁余噙著淺淡笑意的眼神。
中年修士捂著血流不止的脖頸,嘶聲道:“飛霜君,快幫我擒下這刺客!”
他飛快退開,望向女子的眼中滿是忌憚,方才只差分毫,他就要丟了性命。
“保護主上!”周圍護衛終於反應過來,將中年修士團團護住,其余人齊齊撲向女子。
刺殺的最好時機已經錯過,女子沒有猶疑,收回絲弦,躲過無數道來自不同方向的靈力,身形詭譎。
中年修士開啟畫舫上的禁製,女子運轉全身靈力,強行破開禁製,陣紋碎裂,她唇邊流下一絲血線,從窗中跳出,消失在江水之中。
“追!”
夜色降臨,天邊無星無月,江水靜默流動,水面下有暗潮洶湧。
山洞中,女子包扎好肩上傷口,玄鐵面具下的神情晦暗不明。
身為玄陰最好的刺客,每次刺殺之前,她都會做好完全的準備。但這一次,她並不知道今日阻止自己的人是誰,
回憶起青年含笑的神情,女子眼神微冷,真是個麻煩。
山洞中燃起火堆,火焰晃動,女子忽然冷聲開口:“出來吧。”
聽到這句話,燕愁余摸了摸鼻尖,自暗處走了出來。
他對自己隱匿氣息的本事原是有幾分信心的,不想這麽快就被發現了。
女子站起身,絲弦纏繞在指尖,冷冷地看向來人。
不過瞬間,幾道絲弦席卷而來,燕愁余身形縹緲,穿行過交織的絲弦之間,顯得遊刃有余。
“姑娘為何要殺西門家主?”他含笑問道,“他雖然唯利是圖,但到現在,還不曾做過十惡不赦,需以死謝罪的惡事。”
“刺客殺人,何曾需要理由。”女子冷聲回道。
“刺客殺人,終有一日,也會被別人所殺。”燕愁余歎了一聲。
女子冷笑一聲:“想殺我,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燕愁余握住來勢洶洶的墨色絲弦,太上葳蕤借力而起,身形鬼魅,指尖如玉,徑直刺向他的心口。
在她的指尖落下之前,燕愁余握住了纖弱手腕,神色微凝。
女子想要掙扎,被他製住另一隻手,一時之間,像是落入了他懷中。
“天乾燃血蠱。”燕愁余沉聲開口,他沒想到,自己會在這裡見識到如此陰毒的蠱。“你是玄陰刺客。”
據傳,東域最大的刺客組織玄陰之中,就有一道天乾燃血蠱。
女子掙脫他的束縛,絲弦穿透岩壁,她借力而起。便在這時,燕愁余攬住她的腰,女子再次出手襲來,他抬手接住,兩人瞬息之間就過了數十招。
燕愁余的手自她臉側掠過,玄鐵的面具一松,墜落在地,露出一張蒼白得不見什麽血色的臉。
她生得很好,朗如明月,其色窈窈,只是那雙眼睛很冷,像是山巔終年不化的寒雪。
燕愁余有一瞬的怔然,太上葳蕤收起絲弦,懸停在岩壁之上。
燕愁余抬頭看著她:“你可知道,天乾燃血蠱雖然能讓你的修行沒有桎梏,但卻是以燃燒壽命為代價,你如今有化神修為,但壽命卻只剩十余載。”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她冷聲回道。
玄陰一向是以幽冥寒毒控制手下刺客,但幽冥寒毒在她體內十余載,早已發生了異變。或許她該覺得榮幸,整個玄陰唯一一道天乾燃血蠱,竟然種在了她體內。
被種下蠱蟲之後,她所行一切便受蠱母操控,稍有不從,便有萬蟲噬心之痛。
等她壽命將近之時,蠱蟲便會鑽入她腦中,將這具身體徹底變為傀儡。
燕愁余沒有再動手,他看著女子,溫聲道:“倘若種下天乾燃血蠱非你所願,我可幫你驅除蠱毒。”
驅除蠱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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