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匯聚,咆哮著席卷向聞人顏,衣袍在風中獵獵作響,此時此刻,她豔麗的容顏越顯冰冷。
聞人顏手中運轉靈力,強行化解這一擊。
只是身處坤輿山河陣中,連此間天地靈氣也無法如常隨她心意而動,體內靈力恢復的速度也慢了許多。
她緊抿著唇角,幽深雙目讓人難以窺見太多情緒,唯有聞人顏自己清楚,她是如何驚異。
能令陣法做到這個地步,說明眼前少女對天地法則的領悟甚至遠勝過自己!
羅浮教有一件傳自上古的聖物,歷來為教主所有,因這件聖物,聞人顏才得以領悟天地法則。
就在她失神之際,太上葳蕤已經出現在她身旁,聞人顏及時側身,煙紫的衣袖上裂開一道狹長縫隙,手臂紅痕看上去有些刺目。
聞人顏已經很多年沒受過傷了,自她晉升渡劫之後,能在她手下撐過一時半刻的人都不多。
她沉下臉,接住太上葳蕤落下的掌風,旋身回擊。不過短短幾息之間,兩人已經交手數百招,靈光耀耀,快得幾乎沒有人能看清,只能感受到一重又一重氣浪擴散。周遭靈氣被攪得一片混亂,久久無法平息。
地面燦金陣紋明滅,在磅礴靈力的攻勢下也未曾徹底消隕。注意到這一點,聞人顏神色更沉。
她向太上葳蕤出手,當然不是因為一時之氣,更多是為探查坤輿山河陣,尋求破解之法。
但直到現在,聞人顏還是未能有所發現,坤輿山河陣的陣紋繁複遠勝過她想象,天下之間,從未曾出現過如此陣法——
眼前少女,到底是誰?!
銀白面具掩住了她上半張臉,太上葳蕤勾起唇角,對聞人顏道:“聞人教主看了這樣久,可有所獲?”
聞人顏眼中寒芒閃過,冷聲回答:“多謝閣下指教,本君謹記在心!”
要維持這樣大的陣法,消耗必定不會小,她倒要看看,她能撐上多久。聞人顏不再戀戰,飛身退去。
她想令清溪消耗天水閣,也非輕易能如願!
太上葳蕤自是不會令聞人顏就這樣輕易脫身,地面陣紋轉動,燦金流光閃過,鎖定了聞人顏周身氣機。
她的身形微不可見地一滯,渡劫期的靈力傾瀉,所過之處陣紋寸寸碎裂,可惜只需短短幾息,靈光便將之重構,像是無休無止。
水浪聲響起,糾纏向聞人顏,將她困在原地。
太上葳蕤也是在此時出現在她身旁,兩人對上一掌,水滴濺落,每一滴好像都帶著萬鈞之力。就算洞虛修士在旁,大約也會為之波及重傷。
兩道身形盡皆向後退去,混亂的靈氣翻卷著,掀起重重風浪,聞人顏不顧體內氣血翻騰,閃身強行破出陣法。
“阿娘,你沒事吧?!”聞人昭越快步趕到她身旁,急急喚道。
聞人顏抬手,示意她無妨,勉強平複下湧動的氣血,啞聲道:“退兵!”
退兵?!聞人昭越沒想到自己的母親會有此命,若是此時退兵,那麽之前數日辛苦,豈不是都白費了?
她剛想說些什麽,聞人顏便投來冷然一瞥,聞人昭越將已經到了嘴邊的話盡數咽了下去,不甘心地應了一聲是。
聞人顏沒有關注她的情緒,抬頭望去,風煙之中,少女緩緩行來,鴉青長發散落風中,姿態安然。
修真界中,何時出了這般人物——
聞人顏知道,蒼棲州的形勢,終究還是變了。
她收回目光,帶著女兒消失在原地。
與此同時,望著下方撤退的羅浮教修士,鳳起郡內不由傳來一聲又一聲歡呼,羅浮教退兵了!
青魚這些倉促之間湊在一處的修士,比之已經與天水閣鬥了不短年月的羅浮教眾人,還是遜色許多。
余紫嫣拖著疲憊的身體來到太上葳蕤身邊,俯身一禮:“尊上。”
“這次,你做得不錯。”太上葳蕤負手而立,將目光收回,淡淡開口。
她語氣中不見太多起伏,但已經足以令余紫嫣歡喜。
“天水閣情形如何。”太上葳蕤又道,這些時日,為布坤輿山河陣,她自是無暇他顧。
余紫嫣連忙答道:“天水閣已從曲河撤離,以飛舟速度,要到懸陵不過就在三五日間。”
聞人顏如此著急撤離,怕的也正是懸陵之中無渡劫坐鎮,會為天水閣所取。她便是這樣從天水閣中奪來懸陵。
也就在兩人說話間,一身狼狽不下於余紫嫣的余天仲也趕來了,為了守住鳳起郡,他同余紫嫣一般,已經不眠不休了十數日。
向太上葳蕤行過禮,他眉目間帶著幾分憂慮:“尊上,只怕鳳起一戰之後,青魚須得休養生息不短時日。”
余天仲口中青魚,指的已經不是青魚郡,因太上葳蕤未曾透露名號,而今蒼棲州內,便將歸於她的勢力皆稱青魚。
“無妨。”太上葳蕤回道,素白裙袂在風中翻卷,“接下來,只需坐山觀虎鬥便是。”
余紫嫣聞言,看了她一眼,猶豫片刻才開口:“尊上……倘若天水閣沒有選擇攻懸陵,又當如何?”
以地勢來看,懸陵自是首選,但有聞人顏鎮守,她的實力與蘇長秋不相上下,二人誰也沒有必勝把握。
若是蘇長秋攻青魚,那羅浮教豈不是能坐收漁利?
“他會的。”太上葳蕤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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