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二字落來徐鶴雪的耳畔。
她俯身的刹那,他順勢上去,這雙眼什麽都看不見,可他還是輕輕地吻住她,生澀的唇齒糾纏。
短暫的氣聲,毫無神采卻有些濕潤的眼睛,剝離了清冷如霜雪的表象,昭示著他的欲念。
如果他是一個人就好了。
他會更加肆意地擁抱她,親吻她,牽著她的手,陪她走很遠很遠的路。
又是積雪淹沒春花的冷冽氣息,倪素在幽幽浮浮的瑩光裡看他,不同於他平日裡那般衣冠嚴整,總要得體,總要禮數自持的模樣。
此刻,他朱紅的內袍是松散的,衣帶盡解,即便是死了,他也依舊擁有那個十九歲少年將軍的身軀,即便還有未消的傷痕,也依舊年輕而漂亮。
“別看我。”
他說。
“我沒有看。”
她答。
她在說謊,徐鶴雪卻不知該如何應對,他一手勾住她的後頸,將她壓下來,緊緊地束縛在懷中。
可是忽然間,
他察覺到她柔軟而溫暖的手掌包裹而來。
“倪阿喜……”
他一震,輕喘一聲。
“好冷啊。”
倪素的發絲偶爾拂過他的側臉。
她的臉頰燙紅,聲音裡卻裹著一分新奇。
徐鶴雪毫無辦法,他甚至不能忍心推開她,但此刻他所有的克制,所有的隱忍都被她輕而易舉擊破。
他難捱,又難以自持地顫栗。
“但是沒關系,”
倪素將臉埋到他的肩,臉頰貼著他的,“徐子凌,你千萬不要覺得這樣是在毀我傷我,真的不是。”
“是我想這樣做,是我想要觸碰你。”
第106章 玉燭新(三)
他身上很冷。
倪素靠近他, 無異於在外面的風雪夜裡走一遭,可她一點也不害怕,她的手經過他身上的每一道傷痕, 有的帶著血痂,有的已成淡粉的疤痕。
她知道, 每當他受到懲罰,他生前所受的剮刑,會讓他身上皸裂出更多的傷口, 他藏在衣袍底下的身軀,會變得鮮血淋漓。
他看不見她, 但她卻一直注視著他。
他的冷, 更讓倪素對自己這副血肉身軀的暖, 有了更深刻的認知, 她故意捉弄他,試圖用掌心融化堅冰。
冷與暖的相觸,不止令他難以自持, 更讓她也為之顫栗。
倪素是醫者,她少時為辨識穴道經絡,見過男女不同的木頭人, 她鑽研女科, 亦知道許多女子的隱症來源於成婚之後,床笫之間, 男與女,陰與陽, 她作為醫者, 慣常會以一種絕對冷靜的態度對待男女之事。
可是年僅十九,握過筆, 上過戰場,卻沒想過男女私情的小進士將軍就沒有那麽懂了,他只能順從她,不能自持地擁抱她,像少時求學那樣,期盼著她來教。
他越是這樣,
倪素就越是想親吻他。
她已經不能冷靜地看待這件事了,剝離醫者的身份,她是一個女子,想要觸碰他的這顆心,發於情愛的本源。
一呼一吸,好似幻夢。
夢中是乾淨明亮的日光朗照一座皚皚雪山,每一寸光所照,山野之間霜雪晶瑩,冷與暖的交融,必定是冷為暖所融,高山白雪,溪流涓涓。
再醒過神,卻是東方既白。
倪素整個人都裹在兩層厚實的被子裡,她被一個人抱在懷中,有了被子的阻隔,她身上暖了起來,也不再打噴嚏,只是鼻尖有點紅。
徐鶴雪身上還是只有那件朱砂紅的內袍,衣襟松散,此時不那麽明亮的天光順著欞窗投來,他眼前模糊,只能勉強看清她烏黑的長發,幾綹發絲散開,她的脖頸白皙而細膩。
“倪阿喜。”
他喚。
稍有些沙啞的嗓音還殘留一分未退乾淨的欲。
“嗯?”
倪素昏昏欲睡。
“你可以轉過來嗎?”
他說,“我想看看你。”
倪素幾乎是在聽見這句話的刹那,便稍稍清醒了一些,他從來不會說這樣的話的,她一下轉過來,看著他。
清清淡淡的光線落來,更襯得他衣袍紅得濃烈,而肩頸冷白,眼睫濃密。
“看得清嗎?”
她問。
其實看不太清,但徐鶴雪不說話,只是試探一般地伸出手指,輕輕地觸摸她的眉骨,眼皮。
溫熱的觸感貼著他的指腹,他一觸即止。
“若我知道今日,那時,我一定裝滿那隻箱子。”他忽然說。
那不過是兒時的幼稚行徑,裡面所藏,不過是家中長者給的隨年錢,再有,就是他嫂嫂給他準備的一些金玉所製的小玩意。
還有他那時最喜歡的硯台,最喜歡的狼毫筆,以及一些言辭稚嫩的詩詞。
“你怕我打不開它,還將鎖給撬了?”
倪素的額頭抵在他懷裡,聲音帶笑。
“……嗯。”
徐鶴雪應了一聲。
那把鎖的鑰匙,他早已記不清丟到哪裡去了。
“那些就已經很好了。”
倪素的聲音裡裹著濃濃的困意。
她的呼吸趨於平緩,一雙眼睛閉起來,很快在他的懷中沉沉睡去,滿室寂靜,徐鶴雪安靜地看著她。
天色越來越明亮,他的視線越來越清晰。
她裹在厚實的被子裡,沒有為他身上的冷所擾,雙頰泛粉,睡得很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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