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太祖”,他聲音放得更輕。
“聽說她身子不好,可有人去醫治?”
倪素問道。
“這兩日正要說這事呢,這種去別苑的差事還不知道讓誰去,”說到這兒,秦老醫官不由搖了搖頭,“不用想,他們必是要推諉一番的。”
“我可以去麽?”
秦老醫一頓,官挑起眼皮,“你要去?”
倪素點了點頭,“李庶人既已不是宗親,我應該可以為她開方用藥吧?”
秦老醫官審視著她,“你為什麽想去?”
“聽聞李庶人在彤州,亦是一位頗有聲名的女子,我不忍她潦倒之際,又受病苦,所以……”
“可別在宮裡頭說這些誇讚她的話,”秦老醫官抬手止住她的話音,“我曉得你是個有仁心的女子,鑽研女科也是看不得女子的苦楚,既如此,此事我就幫你說一說。”
“多謝秦老。”
倪素露出笑容。
太醫局多的是不願去南郊別苑的醫正,倪素主動請纓,這差事自然也就順理成章地落到了她的頭上。
只是她還沒有去南郊別苑,嘉王以一副病體跪在慶和殿外拒婚的消息便傳遍了宮中。
嘉王油鹽不進,官家盛怒之下,便下旨令嘉王返回彤州。
大齊的親王沒有封地,並且不能出京,但嘉王一直是一個例外,他沒有封地,卻被長期安置在彤州行宮。
究其原因,也不過是正元帝不想看見他而已。
此次回彤州行宮,正元帝又增派禁軍,名為護衛行宮,實則是要將嘉王拘在彤州行宮內。
但這顯然不能令舊黨滿意。
“貴妃真是糊塗至極!她用內侄女去攀嘉王的親,不就是要與咱們撕破臉麽?”
是夜,魯國公在府中與人飲茶,“瞧瞧那嘉王,卻不肯領她的情。”
“國公爺,如今卻不是咱們該自得的時候。”
潘有芳靠在椅背上,神情凝重,“今日朝堂上,孟雲獻重提了文端公主府當年那批家財,國庫裡的數目和當年在公主府清點的數目對不上。”
“我知道。”
“您當然知道。”
潘有芳撩起眼皮,“那公主府的校尉陸恆是如何死的,您與吳岱都知道。”
房中倏爾寂靜。
魯國公身材發福,臉頰胖胖的,導致眼睛顯得小一些,卻很銳利,他一笑,“立譽,你是在怪我父王,還是怪吳岱?”
潘有芳不言。
“我知道,你恨吳岱,”魯國公吹了吹茶沫子,“可是立譽啊,你再恨,如今不也和他是一類人了麽?”
“既當了婊子,就別再想著立那牌坊。”
潘有芳心臟一縮,他一手握緊椅子的扶手,沉聲,“國公爺,您應該知道,官家最記恨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斂財沒個限度。”
“我自然知道。”
魯國公面無表情,“我還知道,此事若被揭出,官家就難容我了。”
文端公主再怎麽說,也是官家一母同胞的親妹妹,兄妹二人差的歲數大,文端公主出閣之前,官家對這個幼妹是極為疼愛的。
駙馬徐清雨病死,後來又是玉節將軍徐鶴雪以叛國之罪被凌遲而死,文端公主接受不了這樣沉重的打擊,鬱結離世。
文端公主與駙馬又無子女,公主府連後繼的人也沒有,官家便做主將公主府的財產全都充入國庫,用以國事。
其實公主府的財產大部分是來自於青崖州徐氏,當年駙馬徐清雨與母親周氏攜帶年幼的徐鶴雪入京時,將徐清雨徐鶴雪兩兄弟的父親徐憲所有的家財也都一並帶來。
那是一個百年世族嫡系一脈的積澱。
“國庫裡只有四成,剩下的六成在您父親南康王和吳岱手裡,”潘有芳接過話去,“我曾以為,此事只有那陸恆最清楚,他死了,就沒人查得清這筆爛帳,可如今看來,卻不盡然。”
“你是說他那個兒子?”
魯國公一時卻想不起那個人,“他是改了姓的?改成什麽了?”
“如今姓董,名董耀,跟著他那個在臨陽做縣令的舅舅董成達姓,之前替張公去代州查糧草案的人裡就有他,我猜孟雲獻之所以重提這樁事,就是從他們那兒得的消息。”
潘有芳說道。
“立譽,你得收拾啊。”
魯國公臉上帶笑。
潘有芳手指一屈,他面上沒什麽多余的神情,隻點了點頭,“我想想。”
一朝行差踏錯,他終身都要為南康王父子與吳岱收拾爛攤子。
“但眼下,嘉王這樁事也不能含糊,”魯國公收斂笑意,將茶碗擱到一旁,他一雙眼睛盯著潘有芳,“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潘有芳起身整理衣袍,“國公爺放心。”
官家令嘉王回彤州,但派去護送的禁軍卻並不多,這不就是要讓嘉王自生自滅麽?哪怕死在路上呢?
這注定不是一個平靜的夜。
雪越下越大,路上結冰,嘉王的車駕午後出城,車軲轆在泥濘裡陷了又陷,走得很緩慢。
天黑透,一行車馬便停在簡陋的驛站。
一名親衛在房中勸嘉王用些熱湯,見他一直乾坐著,話也不說,親衛著急得很,“殿下,您多少用一些熱湯暖暖身子啊!”
嘉王隻搖頭。
親衛不知如何再勸,卻聽門外一陣急促的步履聲響起,隨後便是一道焦急的聲音:“殿下,袁大人,情況有些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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