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看來,望凝青教育兒子的方式顯然是很奇怪的,無論什麽事,她都會以商量的語氣進行詢問,哪怕這個年紀的孩子什麽都不懂。
望凝青與柳南木的相處時間其實並不算長,因為嬰孩大多數時間都在睡覺或是被奶媽照料著吃喝拉撒,唯一的親子互動大概便是下午讀書的時光了。
望凝青每天都會花一個時辰與柳南木相處,或是隨便從書架上抽一本書讀給他聽,或是彈一段琴曲,不然就抱著他走一遍田地。
柳南木並不是一個開朗的孩子,大概是因為剛出生便飽嘗了人世苦楚的緣故,他面上鮮有笑影,除了望凝青、靜喧和奶媽以外,也不願意和外人接觸。
他偶爾會坐在搖籃裡靜靜地仰望著天空,那副姿態不禁讓靜喧想起了自家小姐童年的逸聞。
靜喧偶爾會覺得,柳南木和曾經的小姐一樣,稚嫩的皮囊之下,藏著一個支離破碎、歷經滄桑的靈魂。
除了不愛笑以外,柳南木實在是個過於聰慧早熟的孩子,他比尋常嬰孩還要早兩三個月學會爬行以及走路,不哭不鬧,只在有需要的時候哼哼兩聲。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柳南木揪著望凝青的袖子,喊了一聲“娘”,之後便小手一張一合,指著書架喊“書”。
“筆,筆,筆……”有了書和紙,小南木還不知足,指著書桌上的文房四寶開始吚吚嗚嗚。
“筆什麽筆?”望凝青摁住他被紅色肚兜裹著的小肚子,揉麵團一樣地滾了兩圈,“你這小細胳膊有筆杆子粗嗎?”
小南木不喜歡被人這麽滾著,但是又反抗不了自己沒良心的娘親,只能雙手抱住望凝青的手,用自己的肚皮給她暖手。
“小公子聰明伶俐,將來必定高中。”靜喧已經徹底相信了“這個孩子與我家小姐有緣”的說法,如今對柳南木是要多憐愛有多憐愛。
特別是小南木抓周時抓了文房四寶,靜喧就認定小公子以後必定有大出息,將來必定能成為自家小姐的依靠。
“我依靠這小不點?”望凝青看著身邊軟綿綿的雪團子,一根手指就把他戳倒,“得了吧,他依靠我還差不多。”
小南木雖然早熟,但有些話卻是不愛聽的,他被戳倒後便默默地爬起,拽著望凝青的衣袖讓她往自己身上傾斜,努力表示自己是可以“被依靠”的。
望凝青三兩下把他掀翻,摁著他的肚皮看著他活像隻翻不得身的小烏龜一樣伸脖子蹬腿,心情莫名變好了一些。
嘉禾的種植非常順利,雖然產糧不如望凝青的預期,但也已經遠遠超出了佃農們最初的期翼。剩下的就只是推行種植的問題。
在殷澤上繳稻種並且提及聖上想見她時,望凝青將最初種出這個稻種的兩個小孩推了出去。
兩個小孩已經長大,也將望凝青的種植手藝學了個七七八八,望凝青覺得就憑這兩個小孩隨便種種都能折騰出嘉禾的氣運,未來的成就必定不會差。
當然,除了好事以外,自然也有壞事。
皇后病重。
原本,望凝青和殷澤約好了一年的和離之期,不料卻撞上了皇后病重。望凝青和殷澤作為婚事在皇上面前過了明路的人,為了避免在這種要命的關頭上觸皇上的霉頭,便也暫時擱置了和離之事。不過殷澤倒是信守承諾地寫了放妻書,除了初一十五的合房日以外,夫妻兩人也開始分房睡了。
這一年來,殷澤始終保持著對望凝青的溫柔以及敬重,因此即便兩人分房,下人們也沒有因此懷疑大少與夫人之間感情不和。
大少不像二少一樣尋花問柳,除了夫人以外也沒有通房侍妾,平日裡不是上朝點卯就是在書房徹夜通宵,那副拚命三郎的架勢讓人不禁懷疑齊國才是他老婆。
一開始剛剛抽調回京的殷澤可謂是忙得腳不沾地,等到空出手來了,就毫不猶豫地將殷唯踢進了軍隊,從最微末的跑腿小兵做起。
頂頭上司就是自家大哥,可以想見殷唯的日子有多水深火熱,可謂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望凝青覺得殷唯去軍隊裡磨磨心性也是好的,但是她無論如何都沒想到,那之前斬釘截鐵說要跟殷唯橋歸橋路歸路的方知歡,居然又跟殷唯重歸於好了。
而現在,望凝青就坐在堂前,宛如一個惡毒的婆婆,聽著殷唯那鬧心的貨在門外叫囂。
“大哥,你是我親大哥,都說長兄如父,所以這話我跟父親說,也跟你說一遍!”
殷唯聲嘶力竭地喊道。
“你不讓我娶知歡,以後我就不孝順你!我就不認你這個爹了!”
第197章 【第18章】明媒正娶妻
望凝青想不明白, 為什麽殷唯一旦碰上方知歡,令人糟心的程度就會水漲船高,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境地。
明明平日裡雖然囂張跋扈, 但多多少少還算是個正常人, 被罵了也會羞愧,對兄長也還算敬重,雖然在軍隊裡被訓得哭爹喊娘, 但到底還是堅持下來了。
可為什麽一遇到方知歡,他就跟把腦子掏出來囫圇吞了似的?這真的是人能乾出的事嗎?
“殷二少一點都不懂小姐的苦心, 要不是小姐, 他早就被大少逐出家門了!”靜喧站在望凝青身後忿忿地說道。
事實也是如此,殷二腦子裡有根軸一直轉不過來, 就是“再吵再鬧我和我哥都是一家人他不可能不管我”,但實際上?殷澤可不會像殷父一樣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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