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芷又說:“你這次不是醉話?”
“不是,”陳修澤的手漸漸回暖,從被下抽出,他微笑著捏一捏方清芷的臉頰,“我很清醒。”
方清芷問:“我能知道令你轉變思想的原因嗎?”
陳修澤笑了,他說:“大約是意識到,我們對某些事物的觀點的確不同——並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只是我們生活的軌跡不同,清芷。”
這是今晚第二件震驚到方清芷的事情,陳修澤忽然同她講——她能接受的“道理”。
是她發燒在做夢,還是陳修澤的確轉了性子?
方清芷說:“是的。”
“我或許還是無法理解你說的一些東西,”陳修澤頓了頓,“抱歉,我以為我能做到,但人和人仍舊是不同的。”
就像葛朗台。
方清芷從未如此,在昏暗的光中嘗試看清陳修澤的臉。的確還是他,但現在同她溫柔講話的陳修澤看起來英俊得動人。
她抬手,按住胸膛,製止亂糟糟的心跳。
“我想試一試,”陳修澤說,“試著去感受你。”
方清芷目不轉睛,看著他抬起手,撫摸她的頭髮。
“清芷,”陳修澤說,“莫讓我失望。”
陳修澤說到做到,次日,陳修澤便已經開始帶方清芷去實地去看房子,方清芷對房子的要求不高,只要可以做飯,可以有張床、有張桌子既可,但陳修澤明顯不肯將就。他拄著手杖,沉重歎氣:“沒想到我努力這樣久,卻只能令女友選擇這樣的房間。”
方清芷說:“挺好的呀,房租才八百塊,還能曬得到太陽。”
陳修澤說:“但你要每日爬七層樓梯。”
方清芷又說:“鍛煉身體——你若不喜歡,那就上次那個,也很好,在一樓。”
陳修澤手掌心壓著手杖:“那個房間小到只能放下一張1.5米的床,我翻個身就能跌下。”
方清芷說:“等等,為什麽你要用自己翻身做參照?”
陳修澤驚訝:“難道我作為男友,不能留宿?”
“嗯……”方清芷說,“或許我可以去你那邊。”
“不,”陳修澤搖頭,“你不能假定未來情況,倘若乾柴烈火一點即燃,難道要我辛苦睡地上?”
不及方清芷回答,陳修澤又說:“其實倒也無妨,不過腿痛些,不是大問題。”
方清芷妥協:“好啦,那我們去住一開始看的那一家,一樓,臥室也大。”
“離你學校有些遠,”陳修澤說,“你連司機和阿賢都不肯要,過去太辛苦。”
方清芷攤開手:“世間安得雙全法,怎麽會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呢?”
陳修澤說:“難道不是你?”
方清芷鐵石心腸:“不要嘗試用讚美來動搖我。”
“好吧,”陳修澤勉強頷首,“我們去看下一家,然後在這四個房子中選一個。”
方清芷同意了。
下一家在三樓,一個臥室,一個小廚房,一個小客廳,還有獨立的衛浴間,甚至還有個漂亮的小陽台,距離學校步行只需二十分鍾。治安良好,不遠處就是警司。
無可挑剔,不過房租要貴一些,一個月要一千四百元。
“房租你我均攤,”陳修澤再次提出中肯的意見,“畢竟若不是我,你如今也不必淪落到要租房的地步。”
方清芷在心中默默計算存款:“若不是你,只怕我已經依靠拍風月片一炮而紅,如今正因過激言論墜海而亡——”
陳修澤打斷她:“莫說不吉利的話。”
方清芷笑了。
她其實並不願陳修澤出一半的房租,但對方執意如此,她又不想放棄這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自由”,最終點頭答應。
免得惹怒他,又要回去。
搬家是一件極簡單的事情。
方清芷來到陳修澤家中時,不過一個簡單箱子,如今離開,也是簡單一個箱子,裝些書籍衣服——陳修澤不滿意她的簡約生活,同孟媽商議許久,為她重新裝了兩個滿滿當當的大箱子,又瞧方清芷的床不順眼,若不是方清芷明確表示反對,他就已經讓人將方清芷房間中東西全都更換一遍,重新裝潢。
等搬家後,阿賢也離開了,陳修澤給他一個無限期的假,讓他去治療臉上的疤痕,聽說英國那邊的醫生會采用一種新型的治療方法,用儀器將他臉頰上疤痕鬱結處去掉,再令皮膚重新生長。當然,再重新生長的過程中,會采用藥物來幫助肌膚愈合。
沒了阿賢和明面上的“保鏢”,方清芷在這個小小家中度過了簡單愜意的一天——美好的像她讀書時常常做的夢。一間能遮蔽風雨的房間,有能曬到陽光的陽台,有一張可以隨意翻滾的床,廚房中可以煲些簡單的燙飲,一邊等待砂鍋裡的肉湯變香,一邊看一本喜歡的書。
這樣的美好,在暮色西沉時被打斷。
方清芷起身,看到了陳修澤。
他一手拄著手杖,另一隻手拎著煲好的湯,禮貌:“方小姐,我能進來嗎?”
方清芷無法拒絕。
陳修澤放下湯,方清芷強調:“我已經做好了晚飯。”
陳修澤從容說:“兒行千裡母擔憂,你隻當這是媽媽為你煲的湯。”
如此令人錯愕的舉例,和陳修澤如此“通情達理”的態度。方清芷說:“你不要在嘴上佔我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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