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修澤幾乎想不起第一次成功帶手表過關時的情形,那時他膽子大,壓了所有錢進去,換來昂貴的表緊緊藏在身上。他裝扮成學生模樣,戴著帽子,沉靜地背書包,成功地騙過海關檢查人員。那時手表在他衣服中,緊緊貼著胸膛,體溫和金屬的冷令他不自覺戰栗,而此刻低頭,他看到方清芷微微皺眉張口的臉頰。她就像那時藏在他懷中的、壓上全身積蓄來購得的昂貴手表,不過不同的是如今他在對方體內,不同的是此時縱使割斷他咽喉,陳修澤也不會退出,將她拱手於人。
哪裡舍得呢?
看到她和梁其頌私下見面時,陳修澤拿定主意要懲誡她,看她不知所措分開自己就要往上坐時,看她咬唇艱難吞時,陳修澤還是不忍心,伸出援手;看到枕下那把尖刀時,陳修澤惱到恨不得用鞭子抽爛她不聽話的漂亮臀,最後還不是一個蛋糕示好就選擇輕輕揭過。他何曾為人做到這步田地,又何曾處處仔細待她,就算是他親生的也不過如此,無條件原諒她一次又一次。只是現在方清芷被翻過身,還未多麽開胃,她已經投降,問他是不是不愛了,怎能如此窮凶惡極。
陳修澤拍拍她的臉頰,順手撈起枕頭,墊在月要下,笑:“今天我不是土匪麽?土匪只會用強。”
方清芷叫:“我要警察!”
“明天再讓警察陳修澤來為你做詳細身體檢查,取證調查,”陳修澤說,“別扭,免得頂到不該頂的地方,痛了又埋怨我。”
方清芷捂住臉:“你總是欺負我。”
“嗯,誰讓我是土匪呢?”陳修澤笑,牢牢控住,“土匪就喜歡經不起欺負的女學生。”
方清芷要做一整晚同土匪搏殺的夢。
慶幸尚未開學,否則一定影響她讀書。
她哪裡知道正常的男女朋友如何交往,又如何約會。如她一般生長在街巷裡的人,很少有真的念完大學,偶有幾個,也是早早就訂婚,更不要說大學中其他家境優渥的同學,與方清芷更少共同語言。
隻如電視劇中、電影裡播放的那樣,初初陷入愛河的情侶,羞澀地並肩在街巷中穿梭,聊天,淺淺嘗著愛情裡的一點甜,共同好奇地探索人生新知識。
而方清芷昨天那貌似接近正常情侶的戀愛體驗,隻讓她知道月要下墊枕會更深這種知識。
無論如何,方清芷還是得到了自由。
陳修澤次日夜晚再登門造訪,化身為調查土匪侵,害案件的警察,嚴肅地仔細搜查了昨天土匪在她身上留下的所有痕跡,並嚴謹地取走體,液作為證據。
第三次再來,則是“因她報警而惱羞成怒、決定狠狠責罰她”的土匪。
第四天,化身溫柔正義的醫生,對她進行溫柔愛意的治療。
第五天——
方清芷嘭地一聲關上門:“今天休息!”
除卻陳先生樂此不疲的騷擾外,方清芷終於嘗到了久違的、無約無束的恬淡生活。尤其是在一月後、陳修澤因事出差近兩周時,前一晚,方清芷捏著他不許他出來,求他,不要再讓那麽多人監視她生活,也懇求他,最好同上次阿賢那樣,不要將她所有行蹤都匯報給他。
她請求更寬敞、更平等的相處。
命都被她掌握在手中,陳修澤自然沒有拒絕。
陳修澤也能瞧到,自從搬出後,方清芷的確一天天又開心愜意起來。
就像那盆玫瑰,敲開了牆,曬入陽光。
她此刻正曬著太陽。
這也是第一次,陳修澤出差前,方清芷主動送他——盡管隻送到門口。
陳修澤乘坐的飛機緩緩離開機場,方清芷也徹底地“自由”了。恰好專門的人將舅舅舅媽每月交的房租給了她,一千塊,還有她在書店裡打工的工資,她捏了捏,仍舊存在自己戶頭上。
方清芷決定獎勵自己一點好吃的,北角有家賣上海菜的的店,味道不錯。她乘車前往,為自己點了一份餐食。
之前她在這裡做過工,不過侍應生早就換了新的一批,無人認得她。方清芷自在地吃完飯,才看到玻璃窗外,有人正望她。
是許久不見的俞家豪。
他對方清芷張了張口,勉強一笑,叫她。
“表姐,之前的事情,我都聽說了,你現在過得還好嗎?”
以前那些事,方清芷不在意他聽誰說,只知道,他也不是什麽糊塗人。
俞家豪這次是專程來找方清芷的——
“我有個朋友受了重傷,”俞家豪一臉為難,告訴方清芷,“他傷得很重,我把他悄悄藏在阿花那邊。我不太懂傷口包扎,也不知道該買什麽藥……”
方清芷問:“怎麽不直接送去醫院?”
俞家豪頓了頓,才說:“是被警察打傷的,你知道那幫鬼佬是什麽樣的人。”
方清芷知道。
若非警察無能,若非警黑勾結,若非警察不能聲張正義,現如今房子怎能會被霸佔,她又怎能會淪落至此。
方清芷之前在黑診所裡打零工做過助手,懂一些簡單包扎和消毒的知識。見俞家豪說得嚴重,又懇切哀求她,便一口應允,決定幫弟弟這個忙。
一碼歸一碼,舅舅舅媽凶惡苛刻,但俞家豪還有一份無能的善良。
當初俞家豪將身上的零錢都給了她,現如今幫他的朋友包扎傷口,也算是還了恩情。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