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吞噬一點,他的眼珠就渾濁暗淡一分。
忽然,那嬰鬼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猛地扭頭朝著後方看去,和拐角處一雙沉靜幽黑的雙眸對上。
它笑嘻嘻的面孔陡然扭曲,腫脹的雙腿夾著錢證的脖頸,上半身詭異轉了半圈看向後頭,衝那雙眼睛的主人咧開滿是利齒的嘴。
陣陣尖厲嬰啼蕩開,這是它在威脅恐嚇對方。
拐角處的女人抬起臉,精致的五官在陰影中看不真切。
她忽然抬起一條手臂,纖細修長的五指張開。
驟然一收,她明明是隔空抓了一團空氣,可那掛在錢證脖頸上的嬰鬼卻被一股大力吸了過去,脖頸直接被那凝白手掌抓在掌中。
系統:!!
它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就看到嬰鬼猙獰可怖,布滿紫黑血管的臉放大在眼前,四目相對嚇得魂兒都要飛了。
“桑,桑大佬,以後再有這種時候你提前告訴人家一聲……讓我先把眼睛閉上QAQ”
顧之桑:……
“小廢物。”
那被抓在掌心中的嬰鬼拚了命地掙扎,卻怎麽也掙不脫那只看似柔若無骨的手掌。
它從面前這個人類女人的身上,感受到了強大的壓迫力,這讓它十分恐懼。
它張口就想咬上顧之桑的手背。
顧之桑眉頭一皺:“你要是敢把口涎弄到我的手上,我就把你的牙一顆一顆掰斷。”
嬰鬼大張著嘴,半晌:“嚶……”
說實在話,這鬼物長得實在磕磣。
相較於上次在醫院初次見到的時候,它長胖了整整一大圈,比普通人類嬰兒還要胖!
那是因為沒有佛牌的壓製,嬰鬼不會被消耗,反而能不斷吞噬錢證的生氣,自然而然就‘長’大了。
如今滿臉的橫肉和血管都堆在一起,看得顧之桑一臉嫌棄直皺眉頭。
她鳳眼微眯,冷聲道:
“冤有頭債有主,我當時解除了你的禁錮,不是讓你為非作歹的。我知道你現在有能力反抗錢證的束縛咒術,可以不再幫著他加害他人,如果你再敢侵吞他人的生氣,我能讓你獲得自由,也能直接將你打散。”
就憑錢證一個人的生氣,絕不可能把這嬰鬼喂成這個樣子,它肯定還吞了其他人的。
或許是吞噬的生氣多了,它覺得自己能力強了,心也就野了。
顧之桑能理解經歷悲慘的鬼魂心中有怨恨,也可以幫它們一把,但身為玄門之主,她絕不能容忍這些鬼魂擾亂陽間的秩序。
感受到她靈魂中泄出的兩分威壓,那嬰鬼縮著腦袋瑟瑟發抖,一聲不敢吭了,看起來很是乖巧。
顧之桑一松手,它就‘嗖’地一下飛快逃走,爬到了已經出了公司大門的錢證身上,死死纏住他的脖頸。
等它的身影消失不見,系統這才敢探出腦袋,小聲問道:
“桑桑,既然你都能抓到它,為什麽不直接解超度了它啊?”
“你不懂,它已經被製成了鬼物,不單單是鬼魂那麽簡單,如果不拿到禁錮它的刑具枷鎖,超度是沒法送它入輪回的。”
顧之桑道:“錢證能驅使嬰鬼,必然是有它生前身體的一部分,製成了製約操控它的刑具。以前它害人是迫不得已,因為它沒法違抗錢證,再加上它死的時候應該還是個沒完全成型的胎兒,沒有道德是非觀念。就算我把它碾碎了,錢證也不會遭到反噬。”
“得再等一等想辦法取得刑具,哪怕是一部分也可以。錢證已經瘋魔了,他不會收手放棄害人,一定會留下點痕跡。我已經在嬰鬼的身上留下了一枚內力種子,只要它被驅使我就會有感應。”
——
開完公司例會後,林湖一直很沉默。
她感覺現在的錢證就像是個炸藥桶,處於極度狂躁和情緒不穩定的邊緣,仿佛稍微碰一碰就會爆炸。
果不其然,錢證陰沉沉的渾濁目光轉到了她的身上,忽然暴怒:
“你這個廢物,我都給你塞了那麽多資源,你還是比不過那個顧之桑,廢物!”
林湖閉著眼呼出一口氣,沒有說話。
錢證就像個無能狂怒的失敗者,在車裡一會兒罵公司,一會兒罵顧之桑,轉臉又把幾個投資商合作方和柳謹導演都罵了一遍。
罵完之後他喘著粗氣,忽然平靜下來了。
林湖心裡有種不詳的預感,下一刻就聽錢證陰森森道:
“你知道x式集團的老總一直和我們有商務合約吧,那是我們公司最大的合約商,現在公司裡在拍偶像劇的那個小花,之前就是攀上了他拿到了資源。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有野心,只要你聽我的,我保證你超過顧之桑那個賤人,大紅大紫。”
一股寒氣直衝她頭皮,讓她舌頭都僵了。
林湖聽公司裡的老人聊八卦的時候說過,那集團的老總是個變態,男女不忌,之前還有無權無勢的小藝人直接被他弄進了醫院。
她一直以為覺得這種事離自己很遙遠,只要不當出頭鳥就能明哲保身,可她怎麽也沒想到,這種事真的會落在自己身上。
車內一片死寂,半晌林湖聽到自己嗓音沙啞:
“錢哥,我不想去。”
錢證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陡然冷了,那目光就像一條黏膩膩的毒蛇。
車內響起一聲冷笑,錢證道:“行吧,你對自己倒是挺有底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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