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之桑說道:“你哥哥去世是因為天災,你丈夫死去是因為人禍,和你又有什麽關系呢?我們應該遺憾的是生不逢時,應該痛恨的是開車不注意路況,連累他人家破人亡的肇事司機。”
“至於你的父母,我確定他們從沒有因為為你付出而感到怨恨,我在你的身上沒有看到一絲一毫的怨氣,只有他們的祝福,欣慰,不舍。”
“他們從沒有覺得女孩子優秀出眾有什麽不好,正相反他們一直都很驕傲,驕傲於黃土出身的自己養出了一個國家棟梁。”
在‘疏鍾淡月’神情怔忪時,顧之桑掏出了三枚通寶錢幣,在桌上起卦。
片刻之後她抬起頭,對著‘疏鍾淡月’道:“你父親死後的東西應該還在家裡吧。”
'疏鍾淡月’眼眶發紅,點點頭道:“對,我都收好了放在專門的地方了。”
顧之桑:“他應該集郵的習慣,留下的東西裡有一本集郵本,你收拾的時候沒有打開仔細看吧,你可以把它找出來。”
'疏鍾淡月’心頭一跳,隱約意識到了什麽。
她匆匆點了下頭,就轉身走向裡屋。
過了好半天她才拿著一本厚厚的老式郵票本,回到直播前。
“就是這個。”
她深深吸了口氣,在直播中翻開了本子。
前面都是一些郵票,一直翻到中後部分,她的眼睛忽地睜大了,翻頁的手指有些顫抖。
只見那些透明玻璃紙中放置的,竟然都是有關她學術研究的新聞,報道,采訪等等,還有她在學校開講座時官網上更新的照片。
那些紙張和條紋,都被打印出來,被整整齊齊裁剪了下來,放置在老人寶貝的集郵本中。
裡面有的采訪就是很學術性的,常規媒體的和娛樂新聞根本不會轉載,網上閱讀量非常低;
甚至有的連‘疏鍾淡月’自己都記不清是什麽時候的訪問了。
兩個年過半百的老人身體眼睛都不好,又跟不上快速發展的時代,平時在家裡用手機打個視頻電話,都要扯著嗓子詢問老半天;
‘疏鍾淡月’簡直不敢想象他們要收集到這麽多關於自己信息,得有多困難。
他們或許帶著老花鏡,用粗糙的手指在搜索引擎中打下女兒的名字,一點點地往下翻看。
凡是有關女兒的消息,照片,都喜滋滋地打印下來,裁剪好。
他們大字不識幾個,更不懂什麽叫做生物研究,藥物怎麽研發,但每一期的科學周刊他們都會買下來,在上面尋找女兒的名字。
長年累月,整個集郵本的後半被剪裁下來的材料塞得滿滿當當。
這都是兩個老人對女兒深沉的,不好意思用語言表達的愛意,都用自己的方式藏了起來。
他們平時嘴上不滿抱怨著,覺得女兒工作辛苦,四十多歲的人了整天泡在科研室中,熬夜到兩三點。
可是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們又會掏出本子,撫摸著上面深奧奇妙的文字,和女兒永遠定格在史書文件上的照片,默默驕傲。
顧之桑:“他們從來都沒有後悔過自己的付出,直到去世的那一刻,你都是他們的驕傲。”
這時‘疏鍾淡月’再也忍不住了,她死死抱著集郵本痛哭不止。
就連直播間內不少觀眾,都禁不住流下了眼淚。
【媽呀我在手機屏幕前哭成狗了,叔叔阿姨直到死都沒說出口的愛啊,要不是主播告訴了‘疏鍾淡月’,她真的一輩子都不會知道自己的爸爸媽媽有多愛自己,不知道自己是他們的驕傲。】
【怎麽說呢,心裡酸酸的,我是不在乎親緣和感情的,但這一刻我相信了親情。】
【嗚嗚嗚嗚我要去客廳抱抱爸媽。】
哭了許久,‘疏鍾淡月’才慢慢止住情緒。
她摘下了眼鏡,對著直播鏡頭啞聲說道:“謝謝你顧大師,我不知道說些什麽能表達我內心的謝意。這些事情我從來都不知道……謝謝你!”
顧之桑點點頭,“不鑽牛角尖了就好,不過呢……”
她視線瞥了眼‘疏鍾淡月’的面相,看到她帶著淺淺霧色的命宮後道:
“現在家裡應該不止有你一個人吧。我看你命宮上有一條子女線,你有一個兒子。”
'疏鍾淡月’愣住了,“對,我兒子在家裡,不過這兩年我們關系有些僵。”
說著說著,她意識到能讓顧之桑特意提上一句,估計不會是什麽好事情,神情變得著急起來:
“他現在應該在房間裡睡覺,顧大師,是他有什麽問題嗎?!”
顧之桑:……
“他現在沒在睡覺,我建議你去他房間裡看一看,我從你的子女緣上能推演出一些他的情況。從你面相上看,你和他的母子緣分終止在他十七歲那年,就會徹底斷掉。”
說來這位‘疏鍾淡月’的親緣不是一般地淡,這和她命硬不硬沒有任何關系,單純就是各種巧合碰在了一起,形成的連鎖反應。
雖然前半生她都順風順水,但從代表著老年命理的下庭來看,她晚年並不順暢。
'疏鍾淡月’的人中小巧,像一顆圓潤的豆窩,這種在‘相’術中是子嗣不豐,容易出事的面相,俗稱子女運薄。
如果生的是女兒,還有可能親緣順利。
但除此之外,她的人中上又有細細的橫線狀紋路,這種情況下生的是兒子的話,那麽這個孩子基本上會先於面相的主人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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