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了各種稀奇古怪的刺激療法,藥物療法,還是沒有任何作用,孫傳發這才不得不相信,自己廢了。
他性格愈發陰鬱,多疑,看什麽都不順眼,尤其是日漸優秀出眾的女兒。
短短四年多的時間,孫氏集團就在孫刖的帶領下回歸正軌,步步高升,比他沒出事前還好。
明明知道當年的孫刖不可能有這樣的能力,但精神已經扭曲的孫傳發還是開始懷疑她,懷疑當年致死孫名浩,讓他癱瘓的車禍另有隱情。
彼時的孫刖脫胎換骨,是商場上的新貴,意氣風發。
但她心裡清楚,孫傳發雖然逐漸退居幕後,但公司的股權大都牢牢攥在他手裡,而且光是各種遺囑他就定了十幾份不同的,以防自己意外橫死被奪股份。
她也不能確定自己能否在這個父親死去後,拿到股份遺產,為了這些股份,同時她心中還對孫傳發有那麽一絲溫情,她不留余力地照顧孫傳發,忍受他日漸古怪的脾氣。
但饒是如此,還是拗不過孫傳發腦子裡的朽氣。
察覺到她這個侄女不是好拿捏的,這些年那些曾經在孫傳發危難時趁人之危的姑姑伯伯,打起了感情牌,走溫情路線。
尤其是她那個大伯,經常帶兩個堂哥上門‘孝敬’小叔,背著她和孫傳發嘀嘀咕咕。
孫刖多留了個心眼,在孫傳發的房間裡裝了個竊聽器,聽到了她的好大伯循循誘導,反覆給孫傳發洗腦。
說她孫刖到底是個丫頭,沒根子,以後嫁人了孫家的家業都給外人做了嫁衣。
說她現在就開始趕公司裡孫家的老人,以後真拿到了大權,指不定要趕盡殺絕。
還說要把她那個二堂哥過繼給孫傳發,讓他也有個‘依靠’,以後二堂哥結婚生子了,得給他養老,孫子得叫他爺爺……
孫刖想,孫傳發再怎麽犯病,總不該信這些人的鬼話。
但當她發現孫傳發的態度一次次軟化,甚至真的松口,想讓二堂哥落戶到他們家,巨大的憤怒和恨意讓她恨不得把這些人全都砍死。
她雖然是女人,但能力絲毫不弱,在商場上無往不利。
她也的確是趕走了幾個孫家的遠親,但那些都是拿錢不做事還行賄的蛀蟲。
“誰知道從零學起,每天啃書到兩點是什麽感覺?知道連續一周在酒桌上對瓶子吹到胃出血,只是為了拿下一個項目是什麽感覺?知道明明清楚那些老東西存著什麽惡心的念頭,卻必須強忍著笑臉相迎是什麽感覺?!”孫刖想到自己這些年吃的苦,就不禁咬牙。
掐指算算,她馬上28歲了。
戀愛沒談過,胃病腰病極嚴重,每天恨不得住在公司。
她陰沉的視線中含著狠:“我踩著刀子,付出一切走到今天這個位置,他們說搶我的東西就要搶走,哪有那麽好的事情?”
顧之桑:“所以為了達成你的目的,就要踩死別人嗎?”
孫刖銳聲:“弱肉強食,哪有那麽多公平?!”
她呼吸微喘,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顧大師,你們這些人有超常的能力,凌駕於我們普通人之上,可以隨意抉擇我們的生死福禍,這公平嗎?”
“寒門苦讀無出路,耗盡幾代人的錢包生存買房,富二代生下來不學無術卻能揮霍無度,這公平嗎?”
“像我這樣辛苦經營公司,最後卻被人奪走一切,難道公平嗎?”
孫刖冷笑說道:“人生從來沒有公平過,從來都是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商場如戰場,她們不死,我就得死。”
她不由想到了做決定那天。
盡管得知了孫傳發的動搖,得知了孫大伯的無恥行徑,可她清楚就算自己殺了這些人,也無濟於事。
孫傳發怕死,多疑,她不能保證自己能從十幾份遺囑中得到公司股權。
所以生氣歸生氣,她很冷靜。
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被當成皮球來回踢,任人嫌棄卻無能為力的小女孩兒了,孫刖這樣想。
想要打消孫傳發的念頭,徹底讓大伯一家滾蛋,並且獲得股權的方法,其實方法很簡單。
給孫傳發一個他認為的,可以‘傳承血脈’的孩子。
只要有一個孩子,孫傳發就不會發癲,把股份給大伯和堂哥。
而嬰兒想要成人,最少也要十幾年;
這期間孫刖可以清理枝葉,可以慢慢想辦法磨死孫傳發,甚至可以給這個孩子洗腦,讓他把自己當成母親……
但孫名浩死了,孫傳發廢了。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到了她這個高度,總能聽到商圈裡一些真真假假的小道消息。
越是高位者越怕死,越迷信,不少老板都養小鬼,種生基,養祖墳風水,還流傳著某某公司就是靠著大師指點才起死回生的類似傳說。
孫刖抱著一絲期望去尋找玄學方法,試圖能夠得償所願,萬萬沒想到那位大師真的有方法!
哪怕知道這種方法做她會天打雷劈,斷子絕孫,但她還是按照對方教的步驟,一步步地布置下了。
就是現在,孫刖也沒幾分後悔。
聽完孫刖的話,顧之桑眉尖微皺。
她想說些什麽,最終卻只是輕輕搖頭沒有開口。
她清楚無論自己說什麽,孫刖的觀念都已經在一次次壓抑而不健康的對弈中扭曲了,完全變成了一個‘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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