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她唇色泛白不安問道:
“總部希望你進去對抗‘黑霧’,對嗎?”
其實不用問也可以想到,現在顧之桑是總部唯一的底牌,這種事情只有她能頂上。
顧之桑說:“是我自己決定要去的。”
“顧之桑,你一定要小心啊。”鄭如玉抿著唇說道。
在其位謀其政,任其職盡其責。
處於她這個位子,面對的是未知的豐都老百姓,以及身後夏國所有人的安危,哪怕她清楚顧之桑走這一趟太危險,也說不出‘別去了’這句話。
鄭如玉添補道:“你放心,上級已經在從總部調集資源,會盡快趕來的。”
可以預料到的是,無論顧之桑能否成功,夏國都不會把全部的希望壓在她的身上。
在不驚動太多人的情況下,首都可以動用的,應該起到一些作用的大型武器,都在緊鑼密鼓地想辦法運至豐都外圍地區。
十分鍾後
各個道觀,隱世的門派負責人,在安排好後輩和家族小輩接下來要做的事,並留下打量可以暫時壓製‘黑霧’向外擴散的符籙,便個個面容悲愴視死如歸,一副即將為了夏國百姓去英勇就義的模樣,根本顧之桑往漆黑的濃霧中走。
使用了疾行符後,這群道行最深的老一輩術士們行動得極快。
被低沉霧氣籠罩的城市,就像是起了一層大霧。
現在正值清晨,可被霧氣影響,城市內部的可見度還是很低。
雖沒到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可也是五米之外開始模糊,十米之後看不見任何東西。
“這石城裡頭,怎麽靜悄悄的?”
有術士壓低了聲音開口,心裡發毛:“都睡著了嗎?”
不僅是安靜,應該說是死寂。
一丁點聲音和動靜都沒有,仿佛整座城市中唯一‘活著’的東西,就是天際飄飄蕩蕩的黑霧。
這不禁讓眾人擔心起石城的老百姓們的情況。
畢竟進來之前他們聽說了,從黑霧籠罩了城市的那一刻,就再沒有一個人的消息從霧氣裡面傳出,誰也不知道裡頭的情況到底如何。
帶著探查的任務,這術士駕馭著疾行的法器到了一處平房外,努力貼著斑駁的窗戶往屋子裡看,試圖從玻璃看到黑漆漆的裡屋。
他運氣好,碰上的這戶人家覺得縣城民風淳樸,沒什麽好遮掩的,就沒有拉窗簾。
努力眨眼之後,他的確看到了一些模糊的景象,待適應了昏暗的光線,畫面逐漸清晰,一聲驚叫聲從他喉中發出。
他差點摔到地上。
“怎麽了?”
“死人!”術士滿臉驚駭,“屋子裡的人全都死了!一家幾口人,一動不動!!”
“什麽?你看錯了吧?!”
“絕對沒有,我親眼看到一個,一個中年男人瞪著眼睛看向窗子,臉色煞白,脖子上有一道被割斷的裂口,上面覆蓋著厚厚的黑氣……”
術士雙眼發直:“這些人不是失聯了,他們全都死了,全都被‘黑霧’殺了!!”
有術士不相信,抬手用符籙破開另一棟平房的門和窗戶,將內裡的簾子卷爛。
頓時那些橫七豎八,各種姿勢歪倒在床邊,或身體僵直躺在床上的人,都暴露在眾人眼底,在霧氣下若隱若現。
所有術士都腳底板發寒。
石城的人如果都死了。
那麽其他被‘黑霧’吞噬的城市市民呢?
他們粗略估計了一下,心底浮現一個數字:300萬。
還只是最保守的數量。
這一刻無論進來之前做了多少心理建設,並下定決心要壯烈地就義,不少術士仍感覺到了深切的恐懼。
他們將要面對的不是一個惡鬼,一群惡鬼;
是無盡的恐怖深淵。
就在這時,聽到了這個聳人聽聞的消息的顧之桑只是腳步一頓。
她側目看了一圈翻滾霧氣中面容扭曲,死不瞑目的蒼白屍體,冷冽的神情幾乎沒有任何變化。
回過頭她開口說道:“別看了,繼續趕路。”
有人不可置信地瞪著她:“你有沒有同情心?這可是一座城,幾座城的人死了!你沒看到那些人的屍體嗎?”
“所以呢?”顧之桑的目光陡然掃去,帶著些鋒芒:
“你要把這些屍體全部運出去,還是要挨個給他們唱一首超度曲?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糾結這些有什麽意義,盡快前往陣中才是當下要做的。”
聽著這幾近殘忍,冷漠的話語,不少術士都覺得她太冷血了,面上露出不忿之色。
但不等辯駁,顧之桑已經重新朝著豐都飛速疾行。
這些術士糾結了三兩秒,到底不敢一個人留在這可怖且深不見底的死城,都驅使著疾行符籙緊緊跟在後頭。
很快,一行人便進入了豐都城。
到了詭異的爆發中心,四周的黑霧可以用‘濃稠’來形容。
呼吸間眾術士隻覺得無數陰氣朽氣,隨著氣流湧入肺腑,小刀子似得剮著他們的血肉。
更可怖的是,無數負面情緒,那些隱藏在心底最深處想都不敢想的邪念,如同被打開的魔盒,瘋狂往外湧。
哪怕是長秦道人和奚魁,也有些吃不消,眼底溢出絲絲紅痕。
偏生天際的雷光電弧如密密麻麻的遊蛇,迸發出奪目絢爛的光芒,反而把半邊天照得通亮,讓被霧氣裹挾的眾人並未完全變成睜眼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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