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看向顧之桑,“汝同那死物是一夥的?”
“並不是,請您不要誤會。”
顧之桑講述了劉純欣的悲慘遭遇,誠懇說道:
“被困‘神女湖’中並不是它的本意,它也是被歹人謀害至此,日夜要遭受錐心刺骨之痛無法擺脫。如今它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處,主動收斂了自己的陰氣怨氣,想要離開湖底。”
“不知能否請您幫忙,將它送出水面?”
聽完她的解釋,再想到這兩天湖水中的魚蝦確實沒有那麽腥臭了,‘靈物’的怒氣稍稍平息了些。
但聽到顧之桑讓它去觸碰湖底髒兮兮,臭烘烘的屍體,它有些嫌棄不太願意。
正當‘靈物’在拒絕觸碰腐屍,以及盡快把那鳩佔鵲巢的家夥送走中猶豫時,顧之桑忽然出聲道:
“我看您的尾鰭有陳年舊傷,體內也有一些陰腐之氣和難以消化的穢物在腹中鬱結,不如我先幫您把這些東西驅除吧。”
說著不等‘靈物’拒絕,她便蹲了下來,纖白的手掌直接擼上了‘靈物’光滑銀亮,波光粼粼的背部。
道行近千年的瑞獸的鱗表手感極好,比上乘的寶玉還要潤亮順滑。
它本就頗大的黃金重瞳瞪圓,一副氣惱而不可置信的模樣,“汝等凡子,怎敢,怎敢……”
被順了兩下鰭鱗,瑞獸的眼睛眯了眯,氣焰陡然降低。
這是什麽可怕的手段?
此人果真能力通天,深不見底!
輕輕兩下順撫,竟然會令‘靈物’惰性大發,難以生出抵抗之心!?
慢慢的身體弧長柔軟的瑞獸從端立著,徹底放松了身體,短爪張開薄薄肉璞舒服得一張一合,又像貓又像魚。
它任由顧之桑去擼它漂亮而流光溢彩的尾鰭,偶爾還發出兩聲嚶聲哼唧。
顧之桑瞥了一眼攤成獸餅的瑞獸,目光落在它繁複華麗的尾鰭上。
那處的皮肉中有一道頗長的疤痕,隱約能看到一條蜿蜒的鐵絲已經和瑞獸的尾鰭,尾部血肉長在了一起。
短短幾分鍾,顧之桑已經摸清了這隻湖中靈的底細。
看著道行深遠,除了能夠保佑‘神女湖’水產豐盛富饒外,實際能力很一般。
它的鱗片看似堅硬,卻能輕易被漁船鐵鉤破開皮肉,就是個被人類漁具傷到後都沒法自己解決的脆弱‘靈物’。
當然了,也和它璞爪太短,夠不到尾部的傷口有關。
“忍著點。”
顧之桑語氣平緩,指尖卻直接捏住已經和尾鰭長在一起的鐵網凸起,一個用力直接把網絲抽了出來,疼得瑞獸像條被按在案板上的魚,差點原地彈跳起來。
它重瞳中瞬間聚起水霧,看看自己尾巴處的傷口,再看向顧之桑時眼裡多了幾分懼怕,就像是在看一個冷血屠戶。
很快顧之桑用自己的魂力孕養著傷處,它覺得沒那麽疼了,心中反而生出幾分感激。
尾巴處的傷口是幾十年前就有的。
那個時候本市的主要經濟來源就是漁業,湖畔的漁民大肆捕撈,有好幾次它沉在湖底睡覺,差點被漁民的網兜給撈上去陸去。
當時它還是個‘傻白甜’,不知道有漁網和誘餌這些東西,看到鋒利的漁鉤上掛著鮮甜肉塊就湊上去吃,結果被傷了尾巴,深陷網中。
它拚命掙破漁網時,尾巴就被一條斷掉的鐵絲深深割入,陷在肉裡,它爪子短夠不到。
想要把鐵絲弄出來只有一種方法,就是體型變大強行把鐵網撐出血肉,但它膽子不大又極其怕疼,到底沒敢這麽做。
後來那鐵絲就和尾巴長到了一起,它再也沒能變化形態。
眼前這個年輕玄師看著狠辣,實際上是在幫它。
被顧之桑用帶有能量的手掌揉了一通韌性十足的肚腹,瑞獸隻覺得胃裡的穢氣陣陣翻湧。
它肚子收縮兩下,看著也才籃球那麽大的身體竟‘哇啦’一下,吐出了一大堆味道不是很好聞的東西,遠比它的身體還大許多倍,像座小垃圾山。
軟趴趴的塑料瓶,袋子,消化不掉的破爛衣服,爛了半截的拖鞋,甚至還有好幾個小孩子的玩具……
都是人類遺棄在湖邊的工業垃圾。
一團黑漆漆的氣體蒸騰,消散在空中。
瑞獸羞憤欲絕,覺得有失顏面。
這些玩意兒都是它以前在湖裡遊蕩時以為能吃,卻根本消化不掉的東西,長年累月堆在胃裡多少有點難受,但它也吐不出去。
反正對它沒什麽太大的影響,它也就不管了。
至於那些穢氣則是垃圾產生的腐氣,被它吸收掉的一些陰氣怨氣。
這些汙穢之物全部清掉後,瑞獸覺得自己恍若新生。
它扭扭捏捏和顧之桑說了聲‘謝謝’。
顧之桑又道:“如果您幫忙把劉純欣的屍體帶上來,靈組會為您準備好豐盛的貢品,牛羊等鮮肉。”
聽到貢品,瑞獸的重瞳徹底亮了,一擺鱗尾‘勉為其難’地同意了顧之桑的請求,去往水下取屍。
瑞獸重新下水後,顧之桑給仡遼蟬打了個電話,讓她準備貢品。
聞言仡遼蟬還愣了一下,而後道:“我馬上叫人準備。”
幾分鍾後,沉寂平靜的湖面下似有波瀾。
月光照射在湖面上,隱約勾勒出湖面之下的一片巨大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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