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嫵……”
沒得到回應的人小聲叫了一句。
等著身上最後一根針被拔掉的秦嫵搖了搖頭,“不用了。”她說,“這些都是以前的東西了,我現在也用不到。”
來之前特意多趕了半個月路去江南拿這些東西的人心裡一疼,好像剛剛所有的銀針都是扎在他的心口。
他現在才明白蘇清那句“她恨我”裡的哀涼。
“那……那你把這個玉佩拿走吧,你、你以前可喜歡帶了。”
少女看看他,依舊搖搖頭,“以前沒帶走,現在又要來做什麽呢?”
秦仲生心頭一窒,拿著和田玉佩的手都不自覺松了些許,差一點滑落摔碎在地上。
看著少女疏離冷淡的神情,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做錯了……
然而秦嫵沒有再給他說話解釋的機會,隻起身朝二人行了個禮,便緩步離去了。
端莊大方,有禮有節。
宛如陌生人一般……
今年十六的月亮比十五的還要圓滿,柔和的月光灑在天地間,照耀著每一家每一戶團圓的人們吃湯圓。
只有他在這樣圓滿的月色中,從頭至尾,沒有獲得自己女兒的一個眼神。
他真的錯了。
秦仲生突然失了力氣,跌在了椅子上。
這些秦嫵自然是不知道的,她不會把心力浪費在一個一心隻想把她送出去的人身上。
可是這決定做的乾淨利落,話也說的絕情體面。
她的心裡卻控制不住的發悶。
涼風徐徐,夜色如水。秦嫵一個人靜默地在院中走著,她不想回房,也不想見人。
忽遠遠地看見站在院門口如松如竹的季學子。
他是有什麽東西落在了秦府嗎?
季封高中了狀元,按理今天晚上就應該住進狀元府邸,怎的如今站在了自己的院門口?
想來可能是落下了什麽東西。
幸好蘇清還沒開始招什麽下人,季封之前居住的房子也還沒有清掃,他如今回來找應該還能找到。
少年人身穿一襲紅色官衣,頭戴黑色硬翅官帽,月光打在他柔和的側臉上,照在他耳邊的那一支牡丹簪花上,竟給他溫潤如玉的氣質裡添了幾分豔色。
秦嫵靜靜站在原地,等著少年人從自己院門口路過,卻見新科狀元郎定定地站在那裡。
他沒說話,也沒往前進,隻低著頭抿了一下嘴巴,面對著當今聖上都能夠侃侃而談的人,如今倒顯得有幾分緊張。
他抬手將簪花拿在了手裡,又伸手在懷裡摸索著什麽,借著明亮的月光,秦嫵看得清楚,那是一支珊瑚簪子。
簪妻釵妾。
簪子向來都是定情之物。
心頭像被什麽東西撞擊了一下,秦嫵隻感覺後背升起了一股熱意,她沒有動,隻盯著季封的側顏。
只見狀元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低著頭看了看簪花,又看了看簪子,而後小聲嘟囔著什麽,像是在打草稿似的。
月夜寂靜,四周無人,在徐徐的春風裡,秦嫵勉強將那模模糊糊的聲音聽了個清楚。
“小生季封,江蘇揚州人士,年十九,七歲上父母離世,家有草屋一間,田地半畝……”
“小生思慕小姐已久,”他說話磕磕巴巴的,“知小姐身無婚約,唯……唯願與小姐結秦晉……”
“你小子!”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一道滿身怒氣的聲音響起,拎著春糕的秦思淵氣的吹胡子瞪眼的,感覺下一秒就要和季封拚命。
季封本就緊張,在這尚且算得涼寒的夜裡手心、後背都結了一層薄薄的汗,冷不丁地被秦思淵這麽一喝,更是舌頭都打了結。
“兄……兄長。”
不叫還好,這一叫秦思淵恨不得青筋暴起,直接上手抓住季封的領口,“什麽狗屁兄長,誰是你的兄長?”
他是挺看好季封的,也是真心實意把季封當做自己的兄弟相待的。
但是不管是誰,都不能打阿嫵的心思!
他也不看看自己的樣子!
——溫潤端莊,好似一塊上好的玉器。
他也不看看他什麽身份!
——自己兩輩子都沒鬥過的新科狀元郎,以後是最受皇帝倚重的肱骨大臣。
長得好看,有本事就能對阿嫵好了嗎?
——自己只有五十銀子的開銷,卻能為阿嫵花掉一半買簪子,還寶貝的很,連春闈都可以不考也要從裴容手裡把簪子搶回來。
秦思淵越想越生氣,越想越焦躁,一邊覺得自家的白菜被豬拱了,一邊覺得這個豬還是個雙眼皮,看著挺順眼。
分裂得很。
他手上出力更重,他一直都知道季封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更別說之前還圍觀了季封跟裴容打得難分上下。
他下了狠手,娘希匹,管他打的贏打不贏的,他現在就想跟季封打一架。
但是秦思淵手上青筋都爆起了,季封還是軟綿綿的,連一絲掙扎的痕跡都沒有,“……秦兄。”
他隻叫了一聲,妄想讓秦思淵恢復平靜。
他這一副樣子當然只會讓秦思淵更加火大,“你不出手是吧?你要受著是吧?”
秦思淵咬牙切齒的,一時間連手上的春糕都放到了一邊,“我倒要看看你有多能忍!”
他放著狠話,卻在抬手那一刻,瞥見了秦嫵,不知道在那裡站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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