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面裝的可都是秦嫵的寶貝,往常這盒子都是壓在箱子的最底層,不怎麽見小姐將它拿出來。
今兒這是怎麽了?
青橘有些擔憂地看了秦嫵一眼,從長公主的百花宴上回來她家小姐就不對勁,面帶微笑、舉止從容,可就是不對勁。
她還想說些什麽,就見秦嫵已經打開珍珠烏木盒子,最先映入眼簾的是秦氏絲綢鋪子的地契,秦嫵一言不發,將所有東西都拿了出來。
細長白嫩的手指,最後落在了一個信封上。
瀟灑又鋒利的字跡寫著:秦家小姐親啟。
這是裴容給她寫的告白信。
秦嫵的胸口像被什麽無形的東西給充盈著,漲得她難受,以至於手指都在微微顫抖。
她膽小,三年期間從未給裴容寫過回信不說,就連裴容寫給她的信,也都盡數被她燒毀了。
只有這一封。
除了這一封……
短暫的幾秒窒息感過後,秦嫵的腦子反而愈發的清明,她拿起信件靠近火燭,看著那字體端正鋒利、信件上未曾沾染一個墨點、一筆一劃都透露著小心對待的信紙在手上點燃。
燭火很快就吞噬掉半張紙,灰燼在空氣中四散紛飛,火苗燎上秦嫵的指尖。
“小姐!”青橘趕忙叫了一聲。
秦嫵如夢方醒、如釋重負,松手,然後看著那最後一點信紙在眼前化為灰燼。
“小姐,到底怎麽了呀!”
青橘被秦嫵這模樣嚇壞,她靈光一閃,想到秦嫵就是在內花園見到裴容之後才開始不對勁的。
“您跟裴小將軍又吵架了?”
她想放下手中的火燭,自家小姐和裴小將軍不是沒有發生過爭執,但是自家小姐這樣子像失了魂一般的,還是第一次。
眼中滿是擔憂,她剛把火燭放到桌上,就對上秦嫵的眼睛。
“青橘,我和裴小將軍認識嗎?”
秦嫵依舊是往日裡溫柔端莊的樣子,她的臉上甚至還帶有幾分調侃的笑意。
但是青橘知道有些東西不一樣了。
房間裡靜默一瞬,一陣寒風呼嘯,連剛剛煙熏火燎的氣味都帶走了,什麽痕跡都沒有留下。
“小將軍雖然威名赫赫,但我們小姐連帝都的宴請都沒有去過幾回,如何能認識他?”
青橘接話。
“不曉得你們的舌頭怎的這樣長,再亂說話,我一定是要用剪刀把你們的舌頭都剪下來的!”
這丫頭向來是個聰明的。
秦嫵斂了眼眸,驚覺眼眶中竟有濕意,“把炭火燒起來吧,我有些乏了。”
她低頭,半晌,小聲說了這麽一句。
整個天空都暗了下來,昏暗之中呼嘯的北風好似小兒夜哭,裴容負劍站立北風中,自從在假山後面碰到秦嫵之後,他心裡就一直有一種難以言說的煩躁之感。
她聽到了嗎?
她沒聽到嗎?
應該是沒有聽到的。
他仔細留心過當時秦嫵身上確實有很重的酒味,而且就像睿王所說,秦嫵雖然表面溫順,但性子最是傲氣。
如若讓她聽到自己只是讓她做妾,估計是要鬧翻天的。
根本不可能那樣平靜。
裴容在心裡安撫著自己,可耍劍的招式卻是愈發得急愈發得快,收招時更是感覺到心口如針扎一般,短暫的刺痛了一下。
他一時分神,鋒利的長劍竟在他虎口處劃出一道口子,鮮血瞬間湧出。
裴容攤開手掌,忽然感受到凜冽的北風中卷著些許晶瑩剔透的寒涼,他抬頭,便見月光之中不知何時紛紛揚揚了起來。
下雪了。
裴容的母親就是死在這樣的一個雪夜。
他父親以身殉國掙來的爵位與潑天富貴,讓族人都成了眼泛綠光的餓狼,而他與母親不過是砧板上的魚肉。
為了能護著自己,母親帶他一路風餐露宿、隱姓埋名趕到帝都。
敲登聞鼓的前一天。
“我容兒今年都十歲了。”
母親在仁和樓點了一桌子好菜,裴容記得有魚、有羊肉,他們那個時候堪比逃亡,每天能吃飽就不錯了,更不用說還吃得那麽好。
“馬上就到能行冠禮的年紀了……”女人的眼眶紅紅,“先取字,你的字我懷孕的時候,你父親就已經開始翻書了。”
她聲音哽咽,“翻了大半年,最後還是定下了我說的,叫納之。君子不器,有容乃大。”
“取完字就該娶媳婦兒了。”女人給他夾菜,“我看今天那個施粥的小姑娘就不錯,我把蝴蝶玉佩給人家了。”
她這明顯是調笑的語氣,聲音裡卻都是哭腔,偏生面上還笑著,“改日為娘帶你去見見……我們容兒可要成為像你父親那樣的大英雄啊,不然可不招小姑娘喜歡!”
其實現在回想起這些片段,裴容能夠清晰的感覺到母親在與自己告別,但當時的他太小、太餓了……
才會在他與母親的最後一面時緊盯著面前的饅頭和紅燒肉。
大雪依舊洋洋灑灑。
他回過神的時候虎口傷口處的血已經乾涸,夜已深,給他建府邸的工人們早就已經休息。
少年在初具規模的將軍府門口呆呆立著。
四喜看著站在漫天風雪中高傲鋒利的背影,自然知道自家主子在想些什麽,一時間拿著傷藥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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