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貴極陽之體，秦思淵記得上輩子宴會時，有個精通巫術的人就用這幾個字拍過裴容的馬屁。

　　一時間秦思淵心中激起千層浪。

　　所以如果睿王真要借屍還魂，而且要用秦嫵的身體，那麽就要秦嫵去喝裴容的血。

　　秦嫵是天生就帶著雪蠱母蠱的蠱毒的，所以裴容要中雪蠱的子蠱，這樣母蠱才能喝子蠱的血解毒。

　　可是以裴容的性格未必真的願意用自己的命救她人的命，除非讓他得到又失去讓他心存悔意，還要給他一個強勁的競爭對手逼他一把。

　　——季封！

　　同樣的以秦嫵的脾氣怕是死都不會喝別人的血救自己的命，所以必須要讓身中雪蠱的她在巨大刺激下失憶，然後被動的接受。

　　巨大的刺激——季封戰死沙場！

　　秦思淵好像看破了這一張大網籠罩著的層層迷霧，可是他卻越想越心驚，這一環套一環這麽多的事情難道都是睿王安排好的嗎？

　　可是他怎麽能夠預知到裴容錯認恩人，又能夠斷定季封和秦嫵會兩情相悅呢？

　　除非他也重生了。

　　秦思淵的手握得死緊，心中已經在計算帶著秦嫵平安離開帝都從此隱姓埋名生活下去的概率。

　　“很難。”他身後突然響起一道清冽的聲音，“裴府上下早已經被圍成了一張大網，暗衛起碼有八十個。”

　　“誰？”秦思淵猛然抽劍回頭，就見季封站在離他兩步遠的地方。

　　“但也不是沒有辦法。”

　　季封胸有成竹。

　　第86章

　　秦思淵當下就明白過來， 等下他不就有一個正大光明可以遠離帝都的機會嗎？只要計劃得周密，用來偷天換日也未嘗不可。

　　他心下有些沉重，秦嫵住進裴府的事情早就傳得沸沸揚揚， 季封活著，又出現在這帝都裡， 想來早就有所聽聞。

　　原本他就覺得自己是那棒打鴛鴦的儈子手， 隻面對著一堆亂石尚且覺得愧疚， 如今面對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季封， 更是不敢與他對視。

　　既然是做了假死這個局， 想來季封比他更早參破睿王的用心。

　　秦思淵張張嘴， “阿嫵知道嗎？”

　　秦嫵知道你假死這個局嗎？問完又覺得自己關心則亂犯了蠢， 倘若秦嫵知道，又怎麽會受刺激在鬼門關裡遊蕩一圈呢？

　　秦思淵那聲音很輕， 落在季封耳朵裡面卻莫名有幾分質問的意味，季封心下也是愧疚難當， 他自然也聽說了秦嫵病重的消息。

　　分明許諾了讓人安心的話卻沒有做到，也不怪秦思淵會責問他， 他自己都會埋怨自己。“這種事情……”

　　一邊牽扯到了準太子睿王， 一邊牽扯到了忠骨埋土的裴家軍， 幾乎稍有不慎，就會被反咬落得謀逆的名頭， 滿盤皆輸， 九族皆斬。

　　季封哪裡會想要牽扯到秦嫵呢？

　　還沒聽他開口，秦思淵就已經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竅。

　　睿王撒下這密不透風的網，當今聖上這次的病又來的如此蹊蹺。事到如今， 他心中也已然有了幾分猜測， 於是他問， “要告訴秦嫵，你還活著嗎？”

　　季封回來沒有去找秦嫵，而是先來找自己，恐怕除了發現裴府方圓幾裡都在人的監視之中以外，更重要的是他根本就不打算活著見秦嫵。

　　這人上輩子就立志做個純臣，一片赤誠為黎民為社稷。這輩子恐怕也還是這個性格，正想著，果然就聽季封開口。

　　“聖上殿試時，季某曾言，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他眼中有些許愧意，秦思淵想著應該是愧對自己妹妹的，然後就聽見季封聲音裡的堅定。

　　“睿王殘害忠良、殺君弑父，倘若真讓他安穩的坐在龍椅之上，將是我朝黎民百姓之大禍。”

　　這便是絕不可能苟延殘喘，而是要將生死置之度外與現在正監國有可能成為下一任皇帝的人鬥到底的意思了。

　　“明白了。”秦思淵淡淡應了一聲，兩輩子裡頭一次對自己的對手心生了敬佩之情，他想起了上一世帝王對裴容的誇讚，“我朝有季愛卿實在是黎民百姓之福。”

　　他伸手拍了一下季封的肩膀，“不能回回都讓你當英雄啊！”

　　要是上輩子的他應該怎麽也想不到自己會有和季封勾肩搭背的一天，還是他自己主動的。“來把你的計劃跟你大舅哥說一說，”他語調恨恨又藏著一股子灑脫，“那混蛋算計了兩輩子我妹妹，要是真放過他老子就不姓秦！”

　　日薄西山，空氣中還充斥著一股熱意，秦思淵雖在季封面前表現的信心十足，可是，真靠近秦府的時候又有些心虛了。

　　他妹妹如今失了憶，又把裴容當做自己的夫婿，一時之間讓他找什麽借口說服秦嫵離開啊，萬一秦嫵問起來他又能怎麽說呀？

　　都是一家人，不止他這麽想，他那不敢來勸秦嫵的爹娘也是這麽想的。“真是不要太重女輕男了，怎麽能讓我做這個惡人？”他小聲抱怨著，然而父母之命不可違。

　　就算秦思淵煩躁的很，也只能乖乖往裴府去，沒走幾步，果然察覺到有人在暗處盯著自己。

　　是那人的主子特意囑咐過要注意盯緊他，還是他們真已經把裴府守的滴水不漏了？如此想著秦思淵竟突然有些可憐裴容了。

　　軍功赫赫，意氣風發的小將軍，雖然已經被雪蠱折磨到內力盡失，連這些暗衛都察覺不到的地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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