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婆子只能據實回答:“上元燈會後,那位郎君才住進娘子的私宅,但娘子昨日是第一次留宿……”
“郎君?!”
“留宿?!”
莫說施家老夫妻,穩重如齊箏,都驚出聲。
若不是切切實實地聽到,他們完全無法相信,這種事情竟然發生在他們家柔弱又執拗的二娘身上。
內室裡,施春濃亦是控制不住聲音,不敢置信地驚問:“什麽郎君?!”
太過吃驚,捂施晚意嘴的手都松開了。
一裡一外,施晚意和宋婆子主仆皆失語:“……”
這反應……他們不知道?!
堂屋的宋婆子意識到失言,抿嘴,臉色越發冷。
而內室裡,施春濃追問:“二娘,你養了個男人?!”
聲音傳到堂屋,施家眾人全都側耳去聽。
“……”
施晚意臉上空白,無力地反問:“不是說姐夫查到我的私宅……”
施春濃嘟囔:“方既清隻說你買了私宅,宵禁了,我們又不能找過去,怎麽會知道你竟然在宅子裡養男人?”
施晚意閉眼。
合著是詐她們,竟然還詐出來了……
這一看就是大嫂齊箏的主意。
施晚意憋悶地朝外喊:“大嫂~”
不看僧面,好歹也看在那些金子的份兒上,站在她這一邊兒啊。
堂屋裡,齊箏尷尬地清清嗓子,緊接著不講情面道:“捂上。”
施春濃極聽話,抱緊施晚意,再次捂上。
施晚意向上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但這事兒暴露了,她回京後也沒什麽不能對家裡說的事兒了,乾脆破罐子破摔,“唔唔……”
施晚意抬手指軟榻,示意姐姐帶她去榻上坐。
施春濃便帶著她過去,姐妹倆肩並肩坐在榻上。
外頭,齊箏警告下人們管住嘴,便讓她們退下。
施老夫人質問宋婆子:“宋嬤嬤,這郎君是怎麽回事兒?你說清楚。”
宋婆子面無表情,一言不發。
施老爺更生氣,“到底是誰哄騙了二娘?宋嬤嬤,你是施家的人,莫要胳膊往外拐。”
宋婆子道:“老奴如今是娘子的人。”
施老夫人捂胸口,“誒呦,誒呦呦~氣死我了……”
齊箏匆忙走過去,邊輕輕拍撫她的胸口,邊瞥向內室,對宋婆子道:“宋嬤嬤,都已經說出來了,還有什麽隱瞞的必要?”
宋婆子還是不說話,她已經輕率失言一次,不能再第二次。
左右她不說話,誰也拿她沒有辦法。
施老夫人一見她這模樣,“誒呦呦”地更大聲,“我這是造了什麽孽,施晚意,你給我出來說清楚!”
內室,施春濃聞言,緩緩松開手。
施晚意卻不動。
果然只要做了,瞞過一時,瞞不了一世,必定會留下痕跡。
暴露都暴露了,施晚意微微提高聲音道:“嬤嬤,咱們回京後的事兒,父親母親他們想知道什麽,你就說吧。”
宋婆子明白了,便一板一眼道:“回老夫人,是個俊俏的落魄書生,娘子有些喜歡,便花些錢養在私宅裡。”
施家老夫妻和齊箏聽到準話,心裡依舊震驚荒唐大過其他情緒。
但施家人都巴不得施晚意忘掉陸仁,施老夫人當即便道:“落魄書生也無妨,先帶回來教我們瞧一瞧,若是人品尚可,二娘便離了陸家,另行改嫁。”
施老夫人越想越覺得可行,甚至有幾分迫不及待,“落魄書生好,有施家做倚靠,晾他也不敢欺負二娘。”
施老爺不讚成,“好兒郎怎會無媒無聘住進二娘的宅子,我看這書生就不是個好德行的。”
施老夫人反駁:“怎麽也強過那陸仁吧?”
施老爺頓時說不出話來。
這時,齊箏問道:“二娘是如何打算的?”
內室裡,施春濃緊盯著妹妹。
施晚意道:“我覺得,保持現狀便好。”
他們說得輕巧,可有施家倚靠,陸家和陸仁還不是沒有善待原身。
再說她現下局面大好,在陸家怎麽肆意怎麽來,玩兒得也開心,何必回來為這些事煩擾?
若是她能自立門戶倒也無妨,可以娘家父母的緊張程度,恐怕輕易不會允許,還不如繼續按照她自己的打算走。
然而施老夫人聽不得她此話,立即道:“不行!你名聲不要了?”
施晚意要是怕名聲不好,也乾不出置宅子養人的事兒。
她既然沒有作惡損害別人,除了擔心弄出人命會有麻煩,其他都沒有她高興來得重要。
施家是真心關心女兒,跟陸家不同,施晚意並不想跟他們爭吵,惹得大家不開心。
但她也不會因此便罔顧自身的意願而順從長輩。
氣氛稍有凝滯。
施春濃悄悄附在施晚意耳邊道:“二娘,這事兒阿姐不反對,你高興就行。可阿姐在咱家沒地位,幫不了你。”
施晚意嘴角微微抽動,無語地看向她極有自知之明的姐姐,小聲回道:“虧阿姐你巾幗不讓須眉,怎麽這樣。”
施春濃瞧一眼門,幽幽地歎道:“我縱是百煉鋼,也敵不過家裡的山大王啊。”
施晚意:“……”
誰是山大王,敢不敢大聲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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