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晚意:“……”
實在……教人難以把持。
而現下臨近年關,薑府裡事務多也不影響薑家父母舊調常談,訴薑嶼不成婚之苦。
正好年節前盜匪的案子增多,金吾衛掌京中治安,他便安排金吾衛在整個京城微服巡視,然後選在永安坊扮作賣燈籠的書生。
他亦是沒想到今日會在此處碰到她。
微妙的情緒在心間蕩了蕩,薑嶼面上卻是絲毫不顯,如常那般衝施晚意笑。
施晚意沒有半分被抓到盯著人家手看的心虛,大大方方地走到燈籠攤前,“郎君近來可安好?”
薑嶼含笑點頭,“一切安好。”
以上次所見,他是頗溫柔有禮的人,此時兩人再見,他卻沒有站起來,只是微微仰頭與她說話。
施晚意心念轉動,便猜測對方許是遷就她。
居於窘迫而半分不躁,這樣清風似的人,相處起來極為愜意。
施晚意那點兒小小的色心收起,視線劃過他身後的燈籠,道:“偶遇即是緣,不如郎君賣我一隻燈籠。”
“既是有緣,我送娘子一隻便是。”
薑嶼這才起身,幾乎未作多想便略過一眾燈籠,取下角落裡看起來極普通的一隻,回身遞給施晚意。
那是個四角燈籠,四面皆畫著一個穿著鬥篷的女子側影,寥寥幾筆,極有神韻。
施晚意看著,心下莫名生出些不可言說的感覺來,但對面的男人又渾身坦蕩,她便也沒有扭捏,伸手去接。
燈籠沒有握杆,施晚意只能去握吊繩,動作間,食指指側不小心擦到了薑嶼的指尖,冰涼和溫熱相觸,施晚意沒放在心上,薑嶼收手時,手指卻不由蜷縮。
分明是一觸即離,可那溫熱竟像是隨著血液,從指尖一直蔓延上去,有什麽東西在心間鼓鼓脹脹的。
手在鬥篷中,拇指輕輕摩挲著指尖,薑嶼有些許失神。
他已經知曉施晚意的身份,按道理不該有所牽連。
可他先是“偶然”聽師兄說她在永安坊買了宅地,做燈籠時偏畫了她,現下又因這一點不經意的觸碰心緒浮動……
“郎君?”
薑嶼眼中瞬間一清,行動快過理智,溫聲道:“我字朝時,娘子不妨喚我字。”
“朝時?”
施晚意聲音軟極,竟是教薑嶼在意識到他將極少人知道的字告訴她後,也沒有後悔,反倒……想聽她叫更多。
這太過奇怪,可他本就是個有些離經叛道的,不過是旁人孀妻罷了……
兄長的死教薑嶼明白,想要的,一定要想辦法得到,絕不能等。
是以,他望著施晚意,笑得越發清閑雅淡,毫無侵略性,“是已故親人對我的祝願,取自‘朝時暮色,往來無憂’。”
施晚意教他笑得心顫,色心上腦,手指在鬥篷下摳吊繩,隻憋出一句:“好聽。”
“呵~”薑嶼輕笑出聲。
作者有話說:
不太擅長感情戲,寫的太慢,就發晚了
第16章
分明是寒冬臘月,可施晚意柳眼生波,輕紅暈腮,瞧在人眼裡,似是春日將至,天地破凍。
薑嶼方才和她極短暫接觸過的指尖,竟是鑽進了螞蟻一般,越發的癢,想要更多觸碰來解。
但他觸碰不到,那癢就像是要鑽入骨中……
除了他自己,無人知他的躁動。
隻眼神越發的燙人。
微妙的氣氛縈繞著,兩人眼神相觸,像是燙在一起,化了,融了,又被寒氣包裹,再扯不開。
而施晚意滿腦子只有“他真好看”,庸俗、匱乏的很。
數丈外,陸姝迫不及待地舉手接過熱氣騰騰的糖炒栗子,鼓圓臉吹散熱氣,鼻子聞到味兒又不舍得,臉埋進熱氣,使勁兒嗅了一下。
敞開肚子的栗子勾得她口水泛濫,陸姝按捺不住,胖乎乎的手拿起一個,燙的又扔了回去,趕忙捏耳垂。
一時吃不進口裡,陸姝捏著耳垂轉身,見施晚意竟然還在燈籠攤前,當即大喊:“你還吃不吃糖炒栗子?”
私下裡,陸姝幾乎不叫娘。
她中氣十足的喊聲一下入了施晚意的耳,施晚意有些暈陶陶的側頭,瞧見她敦實的女兒……手裡的糖炒栗子,瞬間回神,匆匆對書生一頷首,道了聲謝,抬腳便走。
薑嶼注視著她遠去的背影。
白色鬥篷遮擋下,視線無法描摹她的身形,唯有一截正青色的裙擺翻飛,入他眼眸,亂他心緒。
而飄然離開,消失在巷中的人,未曾回過頭。
她也……沒有報與他姓名。
哪怕是假的……
仿佛先前兩人之間流轉的情動,也都是幻影。
胸口注入難言的澀意,垂下的眼中是肆意橫生的貪念,撕掉了他純良的外衣。
“大人。”
方才便已經在街角,被薑嶼眼神製止的常服金吾衛站在燈籠攤前,喚回他的思緒。
薑嶼抬眸,薄霧散盡,平靜地問:“何事?”
“回大人,出京的人尋到了買下玉玦的行商。”
薑嶼聞聽,便道:“教人收拾了此處,回去。”
“是。”
薑嶼從坊北門離去,路過施晚意消失的巷口,瞥了一眼,早已沒了她的身影。
而施晚意他們之所以未原路返回,是陸姝又發現了穿街走巷的糖葫蘆販,抱著糖炒栗子便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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