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婆子瞧了瞧,“情深意切,沒什麽異常。”
她從來不窺探自家娘子的隱私,只看過這一封信,從信上完全看不出有什麽問題。
施晚意便吹了吹信紙,待到幹了,塞到信封裡。
第二日,信到了薑嶼手中。
薑嶼看著信,眉眼中的笑意一點點淡下來,唇角也抿起。
往常施晚意的回信,總是會暗暗撩撥他,攪得一池春水泛漣漪。
他也能讀出施晚意落筆的心情。
那種舟行水上,迅速劃走又劃回來,歡快的浪意,薑嶼輕易便知道他撥動著她的心弦。
可這一封,很正經。
過於正經,便很乾。
就好像……她只是敷衍了事,沒有感情。
薑嶼尊重她,始終沒讓人窺探過深,頂多就是製造一點偶遇以及派人暗中保護她。
但這一封信,薑嶼欲壑難填,心底的空洞無法填滿,便招來護衛。
“去問一下,她近來見了什麽人,有什麽行程。”
“是,大人。”
薑嶼教護衛退下,重又拿起那封信。
再看一次,仍然無法忍受施晚意對他有一絲一毫地敷衍。
而且,他們兩人本來就沒有日日相見,他忍耐著思念,她還如此敷衍了事地說不能見面……
薑嶼倒要看看,是什麽緣由。
陸家,東院。
施晚意忽然打了一個噴嚏,對婢女吩咐道:“給我找個缽,我敲一敲。”
婢女莫名,去外面找了一隻缽回來。
施晚意盤腿打坐冥想,時不時敲一下。
順利地,敲睡著了。
第62章
莊含比奉命去查探的護衛先一步到薑嶼跟前。
“初遇之時,你我皆聽到她給城南百姓送修房子的木頭磚瓦,我已派人打聽到其花費數額。”
“加上你此番回京所說,她一路上皆有善舉,所花大致數額我簡單做了統計。”
“而根據從陸家和方大人那兒得到的消息,她除了為你買的兩處宅子和一個莊子,以及一個醫館、一間織坊,其他花費應該都是陸家所出。”
“粗略計算下來,施二娘離開瀛洲後的花費,於軍餉數目而言,不過是九牛一毛。”
莊含遞上一份帳單,隨後道:“施二娘回京,共計二十輛馬車,刨出一半載人的馬車……”
“一半?”
莊含點頭,語氣中有敬重,“施二娘沒讓她的下人步行。”
薑嶼含笑,放下帳單,“所以,我不讓你安插人去她的院子,也免了你白費功夫。”
莊含服氣道:“是啊,鐵桶一般,蒼蠅都飛不進去。”
薑嶼神情中驕傲愈顯。
其實從施晚意與他見面時,身邊那些下人的恭敬之色便能瞧出一二,都是極忠心的仆人。
這種信服,並不是身邊有一個得用的威嚴婆子便能帶來的。
施晚意有引人誠服的特製。
莊含笑容虛偽,並不想附和薑嶼,轉而說起他發現的另一件事,意圖刺激他:“施二娘的醫館是給一位姓蘇的小大夫開得,小大夫從瀛洲背井離鄉跟她來到京城,且……眉清目秀,未婚。”
薑嶼的眸色一瞬間變沉,但他的注意力很快便落到別處,“瀛洲,姓蘇?”
姓蘇的大夫,這可太巧合了。
恰巧這時,護衛來回報,也提到了同為大夫的蘇姓父子二人……以及西市的酒樓和那間熟悉的茶館。
薑嶼:“……”
他在酒樓二樓的雅間,看到的那隻手,是施晚意的嗎?
他看見茶館二樓的老蘇大夫時,察覺到他對面可能有人,也是……施晚意嗎?
施晚意看見他了?
她發現他的身份了?
他們終於要坦誠相見了嗎?
薑嶼沒有任何被發現的緊張和忐忑,反而心間湧起一陣一陣的迫切,某種企圖幾乎要衝破理智的屏障。
但薑嶼面上始終無波無瀾,世家子的處變不驚在他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只是莊含作為友人和幕僚,都算得上了解他。
薑嶼的雙眸灼灼奪目,像是趴伏在灌木後凶猛的大型野獸,衝出灌木撲捕獵物前的一瞬,眼中閃爍的銳利光芒。
莊含心下為施二娘子祈禱幾句,最後道:“十輛車,帶不回數十萬的軍餉,瀛洲必定還有遺漏的信息。”
“正在派人查陸仁那些失蹤的仆人的下落。”
但凡陸仁相關的人,都沒有落下,仍然在盡力查找中。
找人最是麻煩,尤其瀛洲不知為何,事關刺史府,線索總是莫名其妙斷掉。
不過凡做過,必定會留下痕跡,薑嶼有足夠的耐心,等到一個答案。
在此之前,薑嶼需要驗證一下……
施晚意嘴上說要修身養性,吃齋念佛,就真的開始逛寺廟,從城西的各個寺廟開始,一天一座,毫無規律。
她當是串門兒一樣,第一天理所當然選在醫館所在的坊。
施晚意不信佛,但是她前一晚冥想敲缽睡太早,第二日早早就醒過來。
私以為,去寺廟吃兩頓齋飯應該比一頓更虔誠,早去禮佛應該比晚去更前程,是以她便帶著宋婆子空腹出府,去寺廟吃早齋。
她給寺廟添了香油錢,又上了一炷香,煞有介事地祈佛保佑“天下太平、風調雨順”,便坐在寺廟單獨給女施主準備的齋堂用早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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