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看見了那隻草蚱蜢!
她像是一條遊魚一樣朝著那隻草蚱蜢遊去,終於將它抓住了手中。
然而在往回遊的時候,她幾乎要在冬日的湖裡被凍暈過去。
下一秒,她就被人給撈了起來。
英俊的魔頭面色發青:“你瘋了麽!”
“你想死,我可以幫你,不用你自己去找死!”
她的發絲一露出湖面就開始飛快結冰,整個人都快被凍成冰棍兒了,渾身發抖,凍得牙齒咯咯響。
英俊的魔頭把她丟在了柔軟的草垛上,直接脫了上衣,帶著體溫的上衣將她裹住,大氅劈頭蓋臉地丟過來。
一團火升起,帶來了灼熱的溫度。
火光映照下,魔頭的表情陰晴不定。
那小瘋子終於地緩過來了,第一時間,竟然在笑。
“燕、燕雪衣。”
在跳躍的火光中,她裹著他的大氅,鼻尖紅紅,張開了手心——
裡面躺著一隻濕漉漉的草蚱蜢。
她沒有弄丟第二次。
他瞳孔猛地一縮,愣住了。
一時間,空氣都變得寂靜,天地間只剩下了劈啪的燃燒之聲。
火光裡,英俊的魔頭表情格外陰晴不定,卻到底什麽刻薄話都沒說出口。
她說,“你不能再丟掉它。”
他沉默了許久,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他捏緊了手心,
“世界上會折草蚱蜢的那麽多,誰都可以。”
“但那麽多人,只有你會救我。”
魔界之主冷冷道,“隨你,隨你怎麽想。”
“夙流雲、你的師兄弟姐妹,那麽多人,誰都會去救你的,不差我一個。”
她在火光當中沉默了,“不,燕雪衣,只有你。”
只有你會救我。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只有他。
掉進萬魔窟的那一刻,她很害怕。
那時候她的天賦還沒有那麽耀眼,少宗主的位置岌岌可危,朝太初不會冒險派任何一個弟子去救她,闖萬魔窟太危險了,她的價值,遠遠不夠。
所以,她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
只有他救了她。
再後來,她被萬箭穿心的時候,大仇未報,心懷不甘,成了個孤魂野鬼。
也只有他為她收斂骸骨、報仇雪恨。
火堆還在劈啪地燃燒,一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英俊的魔頭面色漸漸地陰沉了下去。
他想起了化身心魔時的所見所聞。
她天生劍骨,這樣的天賦卓絕,她的父親竟然要她換骨。
他突然間意識到——
他在萬魔窟摸爬滾打、刀口舔血的時候,其實,她混得也不怎麽樣,不然怎麽會掉進萬魔窟三天三夜,也沒有人去救她?
在這個魔頭的眼裡,全天下的人都應該愛她、護她、圍繞在她的身邊。
似乎別人不珍惜她、愛戴她,就是件不可理喻的事一般。
她披著他的披風,在火光照耀間,像是一隻落水的兔子,凍得眼睛紅紅的。
他顯然還在不知為什麽生氣,渾身都是戾氣。
她突然間問:“燕雪衣,你冷麽?”
他愣住了,然後極為不自然地撇開頭去:“不冷。”
但就算是地獄爬出來的魔頭,在寒冬臘月裡這樣隻穿著一身單薄的裡衣吹風,也是渾身冰涼。
話音落下,他就被風吹得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催動了火焰,“不用你把衣服還我。”
她笑了,“我可沒打算把衣服讓給你。”
她伸出手,掀起了身上大氅的一角,朝他揮了揮:“燕雪衣,你進來暖暖。”
大魔頭頓時覺得她傻得冒泡,簡直嗤之以鼻。
她催他:“快些,我要被凍死了。”
她剛剛想要去拉他,誰知道那面露不屑的英俊魔頭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直接拉過她,一矮身就鑽了進去。
魔族本就比人族要高大不少,對於她而言大得出奇的大氅,再進入了一個魔頭後,就變得格外狹窄。
壓迫感極強的身高,修長如獵豹的身形,說是鑽進來,不如說他的身形直接罩住了她。
他的長發就落在她的頭頂,吐出的呼吸都仿佛是滾燙的。
大雪無聲落在了他們撐開的大氅之上。
許久之後,他們都冷靜了下來。
對視中,他說,“你究竟想怎樣?”
“你以為,你看穿我了?我救了你,你很得意?”
“不,燕雪衣,我沒你想的那麽壞。”
她拉了拉大氅,說:“我們和好吧。”
他冷冷低頭,凝視著她,那雙薄涼的丹鳳眼,像是要把她看透一般。
但是最後,到底沒說行。
——也沒說不行。
因為他的體溫,她感覺好了不少,恢復知覺後,不自在地動了動。
那魔頭的喉結下意識地滾了滾。
呼吸滾燙,氣息交纏。
她身上的清香簡直無孔不入。
青年移開視線,語氣十分不耐:“我們一定要在這裡蹲著挨凍麽?”
他的表情仿佛是在說:別想本座再陪你維持這個傻瓜姿勢。
他說,“上來,我背你,去找間客棧。”
她一愣,“我能走。”
英俊的魔頭冷笑:別以為他沒看見,她剛剛上來後,腿一直在抽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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