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愣在這裡做什麽?快走!”
“你們以為那口子能撐多久?不想再被人救,就快點出去!”
這話說得極不客氣,但是徹底把人給罵醒了。
一乾人等面色訕訕,灰溜溜地禦劍,朝著那道縫隙飛掠了過去!
朝照月也想要朝著那菩提樹飛去,但是就在修士們都走得差不多的時候,那道被劈開的縫隙,開始緩慢地閉合!
朝照月面色一變:“水婆婆,你們快走!”
水婆婆問:“那你呢?”
朝照月朝著那道縫隙飛了過去,攬月劍在他的手中漸漸地變大,他死死地卡住了那道裂縫!
朝照月咬牙:“她還沒有出來,我在這裡等著她!”
水婆婆冷哼了一聲,上一次這小子就非要去頂住水雲天,現在傷還沒好全,又要去逞強!
她帶著神樹族人,也朝著那道縫隙而去!
水雲天外。
袁天鈺帶著玉劍盟的人一出來,神色就變得十分複雜。
他們以為不動手就是在幫朝今歲了,以為這樣就算是還了她人情。
——直到現在,他們的命,都被她救了一次。
他深深地歎息了一聲,心情複雜。
身邊的相思也冷哼了一聲:“看吧,現在人情還不清了!”
但就在這個時候,他們聽見了身後水雲天的動靜。
他們朝著水雲天望去,只見那道縫隙,正在緩慢地關閉。
相思面色一變:“糟了,少宗主還沒有出來!”
袁天鈺毫不猶豫,帶著玉劍盟的人朝著水雲天折返了回去。
朝照月驚訝地看著他們——他們不是已經逃出去了麽?回來做什麽?
卻見他們齊齊衝向了那道裂縫,用劍卡住了那道縫隙!
下一秒,又有人衝了過來。
靈韻:“照月大師兄,我們來幫忙!”
靈韻身後還有五毒谷的弟子,他們齊齊掏出了法器,飛向了那道縫隙!
聽見這邊的動靜,不少要離開的人紛紛停了下來。
他們好不容易從水雲天逃出生天,許多人還驚魂未定,面上猶帶著驚恐。
看見這幅場景,他們沉默了:回去?還是保命要緊?
先是一個人動了,緊接著是第二個人……慢慢的,無數人朝著那道縫隙飛去!
朝照月已經做好了一個人留下來的準備,就像是他和歲歲打算兩個人殺出昆侖劍宗那樣;可是此刻,他的身後,站了無數人。
朝照月沉默了。
許久之後,露出了一個笑來。
枯萎的菩提樹上,已經沒有了三千小世界,所以朝今歲非常輕易地飛回了樹洞中。
她不想把阿菩一個人留在水雲天。
她從儲物袋裡面掏出了一隻盒子,小心翼翼地將菩提心的灰燼裝進了小盒子裡面。
她聽見了外面的轟鳴之聲,但是她不在乎外面的動靜,不在乎水雲天是不是下一秒就會關閉了,只是小心翼翼地把阿菩的灰燼裝了起來。
她在灰燼裡面,看見了一塊黑色、渾圓的補天石。
是了,菩提生於補天石當中。
她拿到的第三塊補天石,就在阿菩的心臟下。
但是她沒有半分得到補天石的喜悅,只是沉默著把它們裝進了盒子裡。
她想,她沒有阿菩了,還有燕燕。
她要再等一等燕燕回來。
可是她又等了一會兒,等到菩提神樹徹底枯死,菩提葉全部掉落,燕雪衣仍然沒有出現。
——她的燕燕也不見了。
她在菩提樹上沉默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許久之後,確定再也沒有任何動靜傳來,她才站了起來,朝著外面走去。
外面一片漆黑,整個水雲天好像一瞬間被熄了燈。
天地間,只剩下了風聲,還有她的呼吸聲。
好像整個世界裡,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她想,水雲天已經關閉,其他人大概已經走光了。
有人救了他們,反正命已經保住了,有一個天地間頭一號的冤種留下了他們的命,他們應該大笑著她是個傻瓜,就像是前世的朝太初他們那樣——
他們一定覺得,她蠢透了。
說不定她要是死在了水雲天裡面,外面的人還會嘲笑她。
就像是前世那樣,犧牲了又如何呢?
她失去了一個個重要的東西,卻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
這樣也好。
她就可以對人族徹底失望。
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那她就做一個不仁的天道,又如何?
她站在巨樹之上,聽著呼嘯的風刮過耳畔,隻覺得心中空空如也。
黑夜即將吞噬整個水雲天的時候,她空洞的視線突然間凝固住了。
她朝著遠處望去,卻看見了天的盡頭,燃起了一道不滅的天光。
那道她劈開的裂縫,竟然還沒有關閉!
他們沒有走。
卻見那天光之下,全是人。
是這些密密麻麻的人,頂住了水雲天的最後一線天光,抵抗住了天地關合的巨力!
她愣住了。
風吹起了她的黑發。
她垂下了眸子。
她想:阿菩、阿娘,是對是錯,她分不清了。
仿佛是為了回應她。
她手中的那個小盒子裡的灰燼當中,突然間傳來了顫抖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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