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珠轉著圈地罵罵咧咧,氣極反笑:“現在更好了,好不容易婚約能解除了,你又自己甘願往坑裡跳,我看就連萬佛刹那群禿驢都沒你菩薩心腸,你乾脆別叫衡明朝了,你叫衡菩薩吧!”
阿朝繼續低頭挨罵,但頭鐵不改。
長生珠看著她裝死,暴跳如雷:“衡明朝——”
“不聽不聽!”阿朝捂著耳朵,趴在床邊:“我累了,我要睡覺了。”
長生珠滔滔不絕的怒罵聲卡了一下。
相思引,是一種特殊的情蠱,分為母蠱和子蠱,傳說被下了子蠱的人會永遠深愛體內有母蠱的人,子蠱與母蠱必須得朝夕貼近,一旦分離,時間稍長,子蠱就會發作,體內有子蠱的宿主會發瘋一樣痛苦,甚至痛苦致死。
衡明朝體內的是母蠱,相對於子蠱,相思引的母蠱對宿主倒沒有什麽傷害,但它畢竟是一種情毒,對衡明朝也是有一些影響的。
就比如,衡明朝和褚無咎在一起的時候,體內母蠱會像重新懷抱住孩子的母親,會不由自主覺得舒服、安心。
長生珠看著衡明朝趴在那裡,眼皮越耷越下,小腦袋圈在胳膊窩裡。
自從得知師尊出事,這幾個月來阿朝的心就一直提著,腦子裡一根弦緊緊繃著,但坐在褚無咎身邊,雖然她心裡很不想承認,但兩隻蠱蟲的氣息就是如魚水交融,阿朝像泡在溫暖的泉水裡,疲乏和困意湧上來,沒一會兒不知不覺也睡著了。
長生珠看著衡明朝呼吸變得小而平緩,她睡著了,過了一會兒,整個人像團毛絨絨的小奶犬一樣,慢慢無意識向褚無咎貼去。
褚無咎也在睡夢中越發傾向她,他嘴唇貼著她面頰,輕柔的呼吸微微吹起她鬢角碎發,兩個人一個側躺一個趴著,平日裡雞飛狗跳吵吵鬧鬧,現在卻本能地靠向彼此,頭貼著頭,交頸親昵地依偎在一起。
情蠱畢竟是情蠱,清醒的時候有堅韌意志來抵抗,但睡夢中,終究聽憑身體的本能。
什麽樣的本能?
兩個十幾歲就定下婚約的少年少女,兩百年相處的時光,還有那一對連刀刃都切不開的親密不可分的‘相思引’。
就是這樣的本能。
長生珠看著她們倆,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憂愁地幾乎想點根煙。
唉,真是冤孽。
第6章
褚無咎意識漸漸清醒。
這是一種十分微妙的感知,在他意識到自己沉沉睡過一覺而醒來的這一刻,他就知道衡明朝在他身邊。
他已經很久不曾真正入睡過。
無論什麽樣的高屋軟枕、什麽樣的碧櫥曼帳,對他都沒有任何意義,‘相思引’像一條鏈子拴住他脖子,子蠱在他體內致命地蟄伏,晝夜不停地尖叫,攛促他飛馳向母蠱存在的地方。
那個地方,只有一個名字。
衡明朝。
褚無咎緩緩睜開眼,先看見是少女烏黑的鬢發。
他嘴唇貼著柔軟的皮膚,像凝住的朱脂,像流淌細膩的玉。
她趴在他身邊,閉著眼睛下巴墊在胳膊窩裡,輕輕小小地呼吸,睡得太香了,還跟小孩子一樣,頭髮胡亂睡散,黑亮如絲的頭髮松散下來,凌亂散在手肘臂彎,看著狼狽又不得體,可偏偏像千絲萬縷的蛛絲,能纏住他的脖子,把他纏繞勒死。
褚無咎能嗅到她身上常年的花草清甜香氣,有如活物般,柔柔曼曼往他每一根骨頭縫裡鑽。
心臟的子蠱蠕動著,他的身體像聽見食鈴搖動的狗犬,被輕而易舉地喚起,迅速亢奮到發燙。
青年的眼瞳變得昏暗,喉結不受控制地輕微滾動。
褚無咎久久望著她,眼神諱暗幽深。
半響,他終於低下頭,高挺的鼻梁輕輕蹭她臉頰,像挑逗,像狎昵,又像口渴極了的旅人被迫不得不仰頭灌下一瓶毒藥。
“衡明朝。”
他伸出一隻手,虛虛握住她脖頸,她那麽纖弱,那麽天真愚蠢,像天鵝垂死的頸落在他掌中,手掌緩緩收緊:“我真想…”
只要他稍稍用力,就可以……
褚無咎一眨不眨凝望她,目光有一種居高而冷血的殘酷,又攪動著渾濁的愛欲。
他突然松開手,低頭狠狠一口咬住她臉頰。
他半點沒有留情,像咬住獵物喉嚨的狼,幾乎像要撕裂開她脆弱的皮膚,讓鮮美溫甜的血水沿著喉管灌滿他的胸腔。
阿朝一下被驚醒了,她眼瞳瞪得滾圓,困得霧氣迷蒙的清澈眼眸倒映著他無表情的臉。
阿朝呆住。
“——褚無咎!”半響,大叫聲幾乎把房頂掀翻:“你有病啊!”
褚無咎松開嘴,沒事人似的摸一下自己臉頰鮮紅的印子,小牛犢子被吵醒滿肚子起床氣,又蠻橫糊他一腦殼。
褚無咎往後,懶怠靠在床頭,看著她氣哼哼跳起來,把剛才打架時候弄倒的椅子花瓶扶起來,然後跑去窗戶探頭望了望,把窗戶關上,又噠噠跑回來。
這麽一通下來,她總算睡醒了,氣勢洶洶衝到床邊,壓低聲音:“我問你,你們褚家投靠魔君到底是怎麽回事?”
褚無咎臉上沒什麽表情,沒有得到滿足的欲望在他肺腑衝撞,他喉口泛出淡淡的腥甜,他並不表露,只是眼神是冷涼的,似笑非笑說:“阿朝,求人該有求人的樣子。”
“呸。”阿朝不吃他這套:“你不說,我就去蒼掌門那裡說要立刻和你解除婚契!”不管他要搞什麽陰謀,現在看來他肯定還是需要和她的這段婚契的,這就是他的軟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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