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州平從老周口中聽到小松,他愣神了一下。
他放下啤酒,說:“大家不都大年三十晚上發麽?今天才二十九。”
老周說:“本來是大年三十發的,但我這幾年年三十晚上不連續出警嘛,她就提前到二十九號發了。”
成州平“哦”了一聲。
吃餃子的過程中,他的心裡一直有事懸著,老周說什麽他也沒聽進去。
他恍然一下抬頭,問老周:“新年祝福發過來了麽?”
老周特地檢查了一下手機,“沒啊。”
成州平了解小松是個很執著的人,她不可能突然停止給老周發新年祝福。
在安靜的辦公室裡,他的心忽然焦灼起來。他放下筷子,站起來,對老周說:“我頭疼了,回去睡一覺。”
老周關切地問:“怎麽個疼法?要不去醫院看一下?”
成州平說:“困的,我先走了。”
他一離開辦公室,立馬拿出手機撥出那個電話。
每次他給小松打電話,發短信,都要重新撥出十一位數字,他從不覺得麻煩。
可現在他後悔沒有直接把她的名字存在手機裡。
成州平撥通電話,一次、兩次,都是無人接聽。
她每次接到他的電話,都是會輕輕叫他一聲“成州平”。
每一次,成州平都故意做後開口的那一個人,這樣他就可以享受更多來自於對方的偏愛。
他知道小松有多喜歡他,她不可能不接自己電話。
成州平大步飛奔到停車場,拉開車門,他把車開到最大速度,前往小松住的賓館。
今天賓館前台值班的是個小姑娘,成州平氣勢很凶,小姑娘壯著膽問他:“先生,請問您需要什麽幫助?”
成州平說:“我要702號房間的房卡。”
小姑娘一愣,調整表情,微笑著說:“先生,您是我們的客人嗎?”
成州平沒有時間跟她解釋,他拿出自己的證件。小姑娘一看警察證,以為702是什麽嫌疑人,她從抽屜裡找出備用房卡,交給了成州平。
成州平握緊房卡,等電梯的時間讓他更加不安,電梯太慢了。
他腿還沒完全好,但他一口氣跑到了七樓。
他刷開房門,屋裡一片亮堂,小松橫躺在床上,除了頭髮有些亂,她的面容異常平靜。成州平抱起她的頭,使勁往自己懷裡摁,他喊她的名字:“李猶松!”
她沒有回應他。
一直以來,都是她支撐他,安慰他,把她的能量一點點輸送給他。
成州平從來不知道,要是沒有她,他會變成什麽樣。
他看到桌上安定片和礦泉水的瓶子,屋裡頂光從上而下照著他的臉,仿佛一場冷峻的審判正在發生。
第59章
似乎許多人都會用花這種美麗的植物來形容女人。
成州平想起小松,他想到的不是哪一種花,而是泥。
她把所有的養分,都給了別人。
所有人都在向上向外追逐陽光雨露,而她則是向內挖墾著她自己,把自己埋進陰暗之中。
成州平坐在搶救室外面的等候區,他把臉埋在手掌中,很久很久。
腳步聲、車輪聲、護士的叫喊聲、孩子的哭鬧聲...慌亂的急救室裡,有各種聲音。
成州平隻感覺到一片無法終結的寂靜,他的心和頭腦空前沉重,好似有什麽東西,拽著他不斷往下墜,他掙地越厲害,那股拽著他的力量就越沉重。
不知道多少小時過去,他仍舊保持著同樣的姿勢,一動不動坐在搶救室外冰冷的座椅上。
凌晨三點,護士出來告訴他:“病人已經脫離危險,你是家屬嗎?這幾張單子拿去門診繳費。”
成州平繳完費,沒有回到醫院。他在這個城市上學工作,可現在,依然無處可去。他開車到了市中心的旅遊區,這會兒街上只有零零散散壓馬路的遊客。
他把車停在路邊,然後就在車上睡了過去。
小松在醫院被醫生護士挨個教育了一遍。
以前,都是她“教育”別人的,以病人的身份來到醫院,又是另一種心情。
小松很少生病,她二十五年加起來,隻來過兩次醫院。
第一次是在德欽高反的那個夜晚, 第二次就是今晚。
她聽醫生說,是個男人帶她來的,她以為是賓館的人,沒有多想,而現在她的精力,也不允許她多想。
小松躺在病床上,盡管眼皮很重,她還是努力睜著眼,凝視輸液管裡緩緩流淌的透明液體。
她的頭腦一片空白。
快天亮時,小松睡著了,第二天一早,護士來給她換了吊瓶。這是個年輕的護士,她臉圓圓的,有點凶。
護士瞪了她一眼,“下次想不開,別挑節假日,同情一下我們這些醫護好不好?”
小松只是默默看著她,她現在沒有說話的心情。
護士給另一床病人拔了針管,拿著吊瓶離開病房。過了十幾分鍾,她端著一個紙杯過來,將紙杯放在小松的床頭,雙手插兜看著她:“以後真的別挑過年的日子。你說,你其實就圖那一下爽快,要真死了也就算了吧,頂多讓你爸媽傷心,要是沒死成,這大過年的別人都大魚大肉,你只能喝白開水,心裡該多難受?”
小松喝了口水,輕聲說:“謝謝你。”
她很感謝這個護士,她想,這就是自己想要成為一名醫生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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