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好喝?”
他已經閑適地坐回來,姿態紈絝,松松地支著太陽穴看她的側面。
蘇彌點一點頭。
他說:“別跟我客氣,不好喝就說,我還能改進改進。”
蘇彌說:“好喝的,就像店裡做的一樣。很高級。”
謝瀟言看著她,會心一笑。
放下酒水。
她忽然問:“你這幾年怎麽樣?”
“不是問過了?”
“你可以展開說說。”
他想了想,隨性說:“寶馬香車,美人如玉,不要太羨慕。”
蘇彌平靜地看了看他,又垂下睫毛,淡淡說:“有一些時候,我在網上看到梵城的視頻和圖片,會想到你。”
謝瀟言斂了笑意,視線收緊,簇著一抹黯淡的光:“是嗎?”
她點點頭:“聽說那裡的人口密度不高,冬天很蕭條,會下很大很大的雪,我會在想你過得好不好,會不會很孤單。”
雖然謝瀟言自打出生起就在那個國度成長多年,梵城算是他的故鄉。可是蘇彌很清楚,他在那裡沒有親人,那個冷冰冰的城市或許給不了他任何溫暖。
他的人生兩次變故。
一次是七歲的時候母親離開,一次是高考在即,他的祖母過世。
謝瀟言想回去為老人家送行,但謝崇安卻覺得,倘若是在彌留之際,還能說上幾句。但人死不能複生,既然走都走了,沒有千裡迢迢趕過去的必要。
謝瀟言跟他爸爸的關系本就有裂痕。
那一段時間,他的身上顯現出蘇彌從未見過的消沉一面。
男孩子叛逆起來真的會跟全世界作對,她見識過,甚至於擔心他下一刻就會誤入歧途。
再之後,他們就分道揚鑣,失去了聯絡。
“我有時候也會覺得,你會不會永遠不回來,我們是不是永遠見不到了?或者再見的時候,你已經老了,拖家帶口來跟我碰面。那我會很難過。”
難過的音節落下去許久,他沉聲開口問:“難過我拖家帶口?”
她搖頭:“可能是難過物是人非吧。”
但是好在,沒有發生那樣的事。
他還帶著她的記憶裡,囂張跋扈、痞痞的拽拽的少年氣性。
他的傲慢沒有變少,勇氣也沒有減退。
可想而知,倘若彼此真誠以待過,即便日後不再有瓜葛、天涯陌路,也會有根隱形紅線牽製兩頭,在暌違多年的重逢雪夜起作用。無論多麽別扭的氛圍,都會令她找回相聚時那一絲一縷騰騰的溫暖。
像他們共享過的糖炒栗子,像放學路上穿行過胡同時一起聽過的歌,像更小一些的時候,她坐在他的單車後座悠然曬著暖烘烘的太陽。
她原以為這在將來都成為奢念,不再複返。
蘇彌想起那一年風靡貼吧的情詩活動,其實有一個狂熱女孩為他寫道:你是藏在張揚火焰裡的明淨山水。
隔了許多年,她對這一句話印象很深。在她心裡,這是對謝瀟言這個人最精準的描述。
因為直觀而充沛地感受過他的張揚與明淨。
最終,謝瀟言淡聲說:“我不孤單,我有很多同學。”
同學這個詞匯裡藏著多少淒楚呢?他甚至連朋友二字都沒有用上ʝƨɢℓℓ。
蘇彌看著他。
沒再說什麽。
各自心懷鬼胎地坐了一會兒。
大概也沒有人在意電影演到了哪一步。
謝瀟言仰靠在沙發上,蘇彌坐得端正。就像從前在課堂上,她總是挺直腰背,從沒有表現出懈怠懶倦。有種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定力。
她的披肩長發,淺淺栗色。他伸出兩根手指勾住挑起她的發,蘇彌只是坐著沒有動,沒有反抗,表現出一副任由處置的平靜。
謝瀟言看向她下頜與耳後骨骼的交匯處,那一顆淺淺的小痣。
如今已經很少見她扎頭髮,這顆從前常常在他眼前晃的痣也被掩埋多年。
“藥力起作用了嗎?”他問了一句。
她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什麽藥力?”
片刻後,才慢吞吞地記起剛才蜻蜓點水的那一個吻。
看她逐漸羞臊起來的面頰,謝瀟言微微一笑,挺和煦地問:“要不要我幫幫你?”
蘇彌沒拒絕。
而後,纖長的指骨松松地繞過她的腰,將人攬住。
像是學著她聲東擊西的手段,他的唇落在她耳後的那顆痣上面,還不輕不重地吮了一下。
他的嘴唇太火熱,一瞬間,觸發了她的某個機關。
“謝……”
蘇彌渾身氣血上湧到臉上,身體癱軟一瞬,被他接進懷中。
她顫抖的手指雜亂地扯住他手臂處的襯衣。
謝瀟言抱著她,順勢吻下來。
蘇彌沒有恢復元氣的機會,像是溺進輕柔的水流上下浮沉。他吻得不重,唇在竭力溫柔,來回的輾轉卻又顯得無序。她流淌在溫暖的清溪中,又被小小漩渦卷得頭暈目眩。
濃濃果香在唇畔溢開,影片的光影變作陪襯。
蘇彌慢慢地調整好呼吸,手臂輕輕地環住他的腰身,隔著一道薄薄的布料在她手心底下,是他緊實的肌肉。
耳畔在回想他那一句:把我當男人,不要當朋友。
她抱著這樣的念頭,盡量投入地回饋,幫他完成這個漸入佳境的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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