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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瀟言第一次出現在茶星大院的那一天,京城也是剛剛落完一場大雪。在燕城深厚的冬令裡,他從遙遠的海外飛回國內,被謝崇安的專車接回家裡。
氣派的轎車匆匆駛過他們玩耍的羽毛球場地,急速軋過剛剛消融的水塘。
簡笙大叫一聲:“哎呀!水都濺我身上了!”
黎映寒拉著年長三歲的簡潮問:“那是誰家的車啊?”
簡潮看著車牌,說:“是謝叔叔家的。”
簡笙也問她的哥哥:“後面坐的是什麽人?”
簡潮掰過她的腦袋,讓她不要再看,回答說:“是謝叔叔的兒子。”
黎映寒:“謝叔叔不是已經有小烺弟弟了嗎?他怎麽有那麽多兒子?”
簡潮說:“這是他的大兒子,他是從外國來的。”
蘇彌呆呆看著那輛車在旁邊的別墅旁邊停下,又隱隱看到裡面坐了一個涼颼颼的人影,小小的,瘦瘦的,面色蒼白,眼神冰冰涼涼,隔著窗戶,對方也投過來一眼,像刀鋒一樣尖銳的,警惕十足的眼神,讓蘇彌倒抽一口涼氣。
不過好像……還挺好看的。
簡笙喊:“蘇彌,別看了!接球!”
她“嗷”了一聲,於是別開眼去。
隔日下午,他們依舊在這片區域打羽毛球。
剛開局就發生了一個意外。
簡潮發了個響亮的高遠球,發完球後,眾人的視線隨著球求刷刷地飛進了謝叔叔的二樓窗戶。
“喂!你打到謝叔叔家裡去了!”簡笙大喊了一聲。
簡潮看著那敞開窗口,旋即衝著上面喊:“喂,有沒有人啊?幫忙撿一下球!”
約莫兩分鍾後。
羽毛球被丟了出來。
隨著砰的一聲,窗戶也被關緊,發出泄憤一樣的重音,震飛了幾隻樹梢的烏鴉。
簡笙驚呼:“你們看!這個球上怎麽有血呀!”
“我的媽呀,是不是砸到人了?”
幾顆腦袋又齊刷刷地湊在一起,凝視著她手上帶血的羽毛球。觸目驚心的鮮血讓蘇彌大驚失色,她忙說:“我去找方阿姨!”
方阿姨是她的家庭醫生。
接下來,幾個人圍在謝家的門口,咚咚大敲。半天,總算把門內的人折磨了出來。
蘇彌見到了傳聞中的謝家長子,男孩滿臉是血,凌厲的視線掃過圍在門口這一圈人,神色裡帶著很強的戒備心,他剛開口講了句:“what’s the——”
話沒說完,黎映寒大喊了一聲:“快救人!”
簡潮二話沒說就衝過來把他擒住,“方阿姨!快來看看,他是不是要死掉了!”
“……”
於是,人就這麽被這幫熱心腸連拖帶拽的按在了床上。
幸好,檢查的結果沒有大問題,方阿姨說:“沒有什麽事,大概率是水土不服所以會流鼻血。”
他們還不懂什麽叫水土不服,但聽到沒什麽事,眾人懸著的心便落了地。蘇彌也隨之松了一口氣,她看向男孩,發覺對方也在看她。
他躺在床上,從將其圍困住的重重身影裡看過來,淡淡的視線落在蘇彌的臉上。
心靈感應在這時起了作用,蘇彌因為這一眼,就此決定把下午玩耍的時候用來陪陪他。
她以為流血是很痛苦的事,他剛剛經歷完很痛苦的事,一個人在這大房子裡面沒有人陪,會很傷心的。
但是對方表現得格外沉默,只有蘇彌一個人在絮叨。
“你是不是很無聊呀?我陪你說說話吧。”
“你的家裡沒有人嗎?是不是謝叔叔太忙了沒有時間陪你ʝƨɢℓℓ?”
“你叫什麽名字?你是外國人嗎?”
男孩躺在床上,聽著不絕於耳的問候,終於不耐地瞪了她一眼:“Do i know you?”
(我們認識嗎?)
蘇彌一怔。他在說什麽?英語嗎?她磕磕巴巴地回應:“I..I love you。”
“……”
她繼續搭訕:“我會講一點點,Apple、Apple是蘋果,pineapple是菠蘿,哦不,菠蘿是watermelon,不對,菠蘿是……”
男孩坐起來,用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再吵我就把你殺掉。
蘇彌愣了半天,鼻子一酸,扁了扁嘴巴。
好想哭。
從來沒有碰到過這麽凶的人。
她沒再說什麽,委屈巴巴地離開謝家。
又過兩天,蘇彌和簡笙他們一起在街邊堆雪人。
她莫名想到那個男孩子。蘇彌心太軟,雖然他那麽凶,但害怕他在家裡流血死掉,她還是尋過去。
她走進謝家,看到趴在課桌前學習拚音的男孩。蘇彌悄悄湊過去,套近乎說:“今天是周末,可以不學習的。我們一起去堆雪人好不好?”
他抬起頭,又用那副凶得要殺人的視線看著她。
蘇彌已經沒有那麽害怕了,她牽了一下他的手,冷得像一塊冰。
“咦,你的手好涼。”她把掛在脖子上的米老鼠的手套摘下來,慢條斯理地給他戴上,“不要待在家裡,我們出去玩。”
隔著米老鼠的手套,蘇彌牽著男孩的手,慢吞吞往前走。
終於到了,她高興地指給他看路邊:“我們的雪人。”
他掃了眼雪人的胡蘿卜鼻子,輕嗤一聲:“It looks like Pinocchio,how stup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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