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欣藍把手裡的平板打開,給蘇彌遞過來。
蘇彌看著上面一張穿工字背心的猛男照,愣了愣。
“媽,你這是……”
“這個是華克董事長的兒子。”葉欣藍一邊說,一邊把肌肉猛男的擼鐵照放大,“你看合不合你口味?”
蘇彌:“………………你是怎麽想的呢?”
葉欣藍很會看她臉色,知道這是不喜歡的意思,立刻翻到下一張,“這個是才力集團的副總,看起來氣質不錯,我見過本人,挺有禮貌的。就是年紀比你大的多了點,但也沒過三十。年輕有為,我比較喜歡這個小夥子。”
蘇彌看著照片上頭大身體小、長了一副精明臉的男人,扶額。
“下一個,這個是——”
“媽媽。”蘇彌按住媽媽滑動照片的手,無奈說,“我非得和這些人結婚不可嗎?”
葉欣藍能理解女兒的不滿,她搖了搖頭,意味深長說:“這裡都是和我們家最登對的家庭,不按條件一個一個篩的話,媽媽怕你再走錯一次路。”
蘇彌沉默。
她知道爸爸媽媽一直對韓舟有些微意見,但他們從沒拿心裡想法給過蘇彌壓力。
做父母的大都不願意讓女兒下嫁,所謂“扶貧”,她從前覺得這是偏見,後來經歷了、體驗了,才慢慢懂得父母的良苦用心。
蘇彌虛著視線看著媽媽手裡的電子設備。
葉欣藍說:“你不願意看,那就先好好休息吧。媽媽不難為你。”
說著,平板被退回到主屏幕頁面。
蘇彌瞥見屏保上恍如隔世的一張照片,忽的定睛湊過去。
“我的天,這是什麽時候的照片?你怎麽還有呢?”
照片居然是她和謝瀟言的合影。
在南城火車站門口的廣場,隆冬時節,身後是流動匆忙的人影,謝瀟言穿著三中的冬季校服,身長而挺拔,天太冷,他的笑意顯得蒼白乾澀,嘴角的弧很淺,溢出痞氣,姿態能看出散漫不拘的氣性,有種萬事不過心的拽。
蘇彌站在他的身側,隔一拳距離,她絞著手指,立得規規矩矩,努力在擠出一個笑容,但並不快樂。
葉欣藍說:“你和小言的照片呀,忘記啦?你藝考的時候,人家陪你去考試。大冬天,來來回回不容易的。”
“……”
經過母親的點撥,以及照片對她的邊緣記憶進行喚醒,蘇彌又記起了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
那日她進了站,找到位置坐下,想用睡眠來熬這漫長的五個小時,但對面的大叔在打呼,吵得她睡不著,蘇彌索性拿出書來讀。面對面式的座位,桌子隔開兩邊世界。
她沉默地閱讀,滿腦子在想,韓舟為什麽沒有來?
就這麽心不在焉地看了幾行字,很快,一個步調冒失的人闖進余光裡,攪亂她的思緒。
車子出發還沒幾分鍾,少年背著書包在火車的過道之間快速地穿梭,像在找人。
直到看見扎著馬尾、長得清清靈靈的女孩,端坐在窗前讀書。
謝瀟言松一口氣,他走過來,看向蘇彌對面剛剛睡醒的大叔。
“換個位置。”
大叔莫名其妙看他一眼:“你誰啊?”
手裡夾著幾張紅票子,合並了一張車票,一起遞過去。他重複一遍:“換個位置。”
“欸,好的好的。”
大叔興奮地領了錢,提著行李就撤了。
謝瀟言坐下來,倚在靠背上,坐得姿態閑散。可能是剛才跑得太急,還在重重地呼吸,蘇彌沒有抬眼,卻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他穿的還是校服,可見是剛從學校出來。
沒有多問什麽,蘇彌情緒低落,對來人視而不見。
謝瀟言先開口:“他怎麽沒來?”
她淡淡答:“不知道,或許是家裡出事。”
蘇彌說完,稍稍抬起眼,看向他蒼白的頰,他凌厲的一雙眸正在對她審視與判斷。她問:“你又怎麽會出現在這裡?”
他想了想,笑一下說:“聽說南城的小籠包很好吃,去嘗嘗。正好平時也沒人一塊兒去,組個隊。”
蘇彌疲於去思索他蹩腳的理由,就當了真。
少頃,她又為自己的自尊辯解:“你不用覺得我可憐,不管他來不來我都會全力以赴,這是我的前途,就算一個人也會走下去。”
他沒說話,平靜看著她。
很快發現出端倪,擺在桌上的書畫滿五線譜,謝瀟言看不懂,但他覺得,再難啃的書也不至於看這麽久都不翻頁。
她心裡有事。
“無不無聊?”他突然問。
蘇彌是耐得住性子的,謝瀟言不行,沒坐一會兒,他提議說:“找點東西玩玩。”
而後偏過頭去,目光鎖定乘務員的購物車。
他買來一副撲克。
“兩個人怎麽玩?小貓釣魚嗎?”雖然這麽說,蘇彌還是把書收起,給他們的消遣提供位置。
他在腦子裡搜索了一番,問她:“蓋棉被會不會?”
一個練反應的小遊戲。口中說出來的數字如果和抽到的牌一樣,就拍一下桌子。
誰更敏捷呢?答案顯而易見。
蘇彌每次動作都慢半拍,手掌疊在他的手背上。謝瀟言的手都被她拍紅。
被惹怒的還是蘇彌,第八次慘敗後,她氣急敗壞說:“你就不能讓一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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