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搖頭:“我不吃了。”
“那回去睡覺。”
“嗯。”
酒店到這裡有些路程,車子開得不疾不徐。氛圍有點安靜,他今天也出奇的沉默,陪她排練一整天,兩個人都心照不宣地給對方留有休息的空間。
又過一會兒,蘇彌才問:“你為什麽每場都來看啊?”
“看看你也不行?”謝瀟言對她這個突然的問題略感好奇,“你不想見我?”
“不是……”
“嫌我粘人了?”
“沒有,我以為你會覺得很枯燥。”
他說:“枯燥不至於,確實聽不太懂。”
她點著頭,又說:“昨天晚上韓舟找我了。”
謝瀟言警覺地瞄一眼:“然後?”
“沒什麽,我把他罵回去了。”
倒是新鮮,他笑了一聲,挺想知道:“怎麽罵的?”
蘇彌想了一想,又悶悶地說:“沒事,這不重要。”
“那重要的是什麽?”
“重要的是……可能是,”她稍稍一頓,語氣低下去,幾不可聞說,“我現在有了罵他的底氣吧。”
奇奇怪怪一段對話,莫名的開始,意味深長的結束。
因為要泊車,謝瀟言沒接上她的話。
回到酒店房間。一路上行沒有人,謝瀟言在電梯裡用手指輕輕挑開衣領,對著反光鏡、美滋滋欣賞“愛的痕跡”,不懷好意地打著主意讓她今晚再印個軸對稱的,成雙成對的多好,爽死強迫症。
他自顧自想著,勾起唇角。
身側的蘇彌不動聲色,平靜打量他日常過度腦補的喜悅神色。
進了房門,蘇彌跟在他身後,將門關上,謝瀟言走在玄關處,還沒幾步,忽然被她上前摟住。
燈沒全亮,隻留一盞在頭頂。像是突發奇想的宣泄,蘇彌從身後抱住他,臉頰撞在他的肩胛骨。謝瀟言皺著眉,都生怕她被撞疼,但蘇彌沒出ʝƨɢℓℓ聲。
他不明所以地轉身,她仍不依不饒地貼住。像借機粘人,但又遠非粘人這麽輕松。
“累了?”謝瀟言握住蘇彌的肩膀。
她淡淡地“嗯”了一聲。
而後在他手掌之下,那隻肩被內部的情緒推動,輕輕地、輕輕地瑟縮起來。
她說:“我有幾次起床的時候你不在,我就突然會覺得害怕,還以為我回到了那個時候,我以為我們的婚姻是我做的一場夢。看到你我才會心安。”
“我不知道,如果你沒有回來,我現在會是什麽樣,爸爸現在會是什麽樣,可能誰都可以來踢一腳,誰都可以翻我一個白眼,可能誰都可以來欺負我一下。就像丁楚楚那樣。”
謝瀟言漸漸松開緊皺的眉,攬住她的肩背,能感受到她眼角的濕熱,融進他質地單薄的襯衣布料裡:“蘇彌……”
她說:“謝瀟言,我過得不快樂。在你回來之前,我沒有人可以依靠。”
許多的悲戚,她憋在心底,直到有了傾訴的對象,才變成委屈,變成眼淚。像開了閘的山洪,一發不可收拾地湧向目的地。
蘇彌吸了吸鼻子,聲音輕顫嘶啞,繼續往下說:“是我錯怪了你,其實一直都是你。他對我明明一點都不好,我還鬼迷心竅想把他留住。”
她本來哭得平靜,說著說著忽而抽噎起來,話講得斷斷續續,哽咽得說不下去。謝瀟言只聽了個零碎,輕撫住她濕漉漉的頰:“你在說什麽?”
蘇彌抬起淚眼看向他,淚痕印在通紅的頰面,她委屈地壓下唇角:“我想說,我知道了,他沒有吃我的壽司,陪我過生日的人也不是韓舟。他才是世上最壞的人,你不是。”
謝瀟言愣了愣,而後為她的措辭無可奈何地笑起來:“就為這個掉眼淚?”
沒問她從何知曉,謝瀟言只是摸摸她的頭安撫,就像那一年在她最脆弱低潮的時候抱住她的米奇。他說:“過去就過去了,別總惦記著。”
他說:往前看吧蘇彌,別讓自己不快樂。
他說:你現在是我媳婦兒知不知道?可別為別的男人哭。
蘇彌輕輕淡淡地“嗯”了一聲,捉住他的手腕,咬在他虎口的位置。牙口軟綿綿像小貓,輕輕啃了兩下發泄,這回連牙印都沒落下,而後她又抬起淚汪汪的眼問:“可以續約嗎?”
“什麽?”
不知道謝瀟言把她當成什麽,好友、知己,總不能是知心愛人吧?但不論如何,蘇彌貪婪了,她說:“再陪我久一點好不好?”
第50章
◎公主殿下◎
續約?
提到這個,謝瀟言可就來精神了。
他去桌上抽了幾張紙巾,替蘇彌擦一擦臉:“展開說說,打算續多久?”
“續……”
續多久?
她噎了下,沒有想到這麽具體的。
蘇彌只不過是覺得做他妻子的感覺很好,謝瀟言不會傷害她,是她選擇結婚的理由,到如今變成他能夠保護她,又成了她想要續約的關鍵。
“一年、兩年?你覺得呢?”
蘇彌擦乾臉,又貼心地替他擦一擦洇透的襯衣。
謝瀟言有點好笑,抓住她的腕:“一年兩年,這就是你跟我談條件的誠意?”
蘇彌眨掉兩滴煽情的淚,吸吸鼻子:“那你……”
“我是應該驚喜地覺得,聊勝於無,還是生氣地質問你,這和拖著不離有什麽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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