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陳寶音道,“還不知道用多少,我先墊上,回來你再給我。”
錢碧荷倒也不跟她客氣,佔寶丫兒許多便宜了,這時候再計較,倒顯得見外了:“好,那就勞煩寶丫兒了。”
“客氣啥。”陳寶音笑眯眯道。
又看向陳有福和杜金花:“爹,娘,有啥讓我捎的不?”
陳有福想買煙杆,話剛起個頭,被杜金花喝止了:“你以為自己是地主老爺哪?白面饅頭吃上了嗎?抽煙,抽個……”忍了忍,“不許抽!”
今天分錢,大家都高興,她就不罵人了。
陳有福被駁回了想法,也不惱,垂頭想了想,又說道:“我想吃芝麻面餅。寶丫兒給爹捎兩個,不,三個回來。”
“好嘞!”陳寶音應聲。
最後她問杜金花:“娘,你要我捎啥不?”
杜金花沒啥要的,她看著閨女穿的衣裙,也算不錯的料子,比她兩個嫂子穿得好。但是,跟她來時穿的那身比起來,差遠了。
又看了看她頭上,來時戴的那根珠釵,被她收起來了,陳二郎給她削了根荊條,她別在頭上了。烏鴉鴉的頭髮,漂亮得像綢緞一樣,一根寒酸的荊釵,真不配。
“你給自己買就行。”她說道,摸摸閨女順滑的頭髮,“胭脂,發簪,都買。看到喜歡的布料,也買,買回來娘給你做衣裳。”
陳寶音笑眯眯回答:“好。”
她現在手裡攥著三十五兩銀子,家裡人都知道,但是沒有人盯著她的錢。她想買啥,就買啥。
曹鉉還想給她安排個人家。啥樣的人家,比得過她的親人們?
剛分了銀子,大夥兒沒有睡意,陳寶音叫過金來、蘭蘭,給他們傳授新的知識。確保他們掌握好了,便一人一塊冰糖,說道:“明日上午,你們帶其他人讀書,能辦好不?”
“能!”金來率先自信回答。
蘭蘭便也抿抿唇,秀氣地回答:“能,姑姑。”
“嗯。等我回來,要檢查的。”陳寶音笑眯眯道,“如果你們做得好,以後有機會還找你們。”
兩個孩子的眼睛都亮了亮。
就算沒有冰糖,能夠當小老師,他們也願意!
“去睡吧。”陳寶音拍拍兩個孩子的小腦袋。
等兩個孩子走了,她伸了個懶腰,也準備睡了。今天是漫長的一天,也是值得的一天。京城,再見了。侯府小姐,再也不見了。
這才是她應該過的生活。
第二天清晨,陳寶音跟二堂嫂結伴去鎮上。同行的,還有兩個嬸子,臂彎裡挎著籃子,頭髮抿得整齊。
“三嬸。五嬸。”二堂嫂叫道。
“三嬸。五嬸。”陳寶音跟著叫道。
兩個嬸子看著她,臉上露出和藹表情:“寶丫兒也去鎮上啊?”
“要去買些什麽啊?”
陳寶音便回答道:“家裡的油鹽不多了,要補一些。大嫂托我扯塊布,給蘭蘭做衣裳。”
“蘭蘭啊?是該做身衣裳了。”五嬸說道,“這孩子從小沒穿過一件好衣裳,都是大人的舊衣改出來的。”
三嬸反駁道:“哪有,你記錯了。蘭蘭小時候還是穿過的,自打她三歲後,才沒再穿過。”
陳寶音聽著兩位長輩說話,慢慢知道了,以前大嫂很喜歡蘭蘭。畢竟是第一個孩子,養得很珍惜,小時候的蘭蘭並不是現在這樣頭髮枯黃、面色乾瘦的模樣,而是水靈靈的,白嫩嫩的小娃娃。
“生不了兒子,她心裡難受。”五嬸唏噓,“她從前多驕傲的一個人?”
童生的女兒,識幾個字,被杜金花求娶回來,嫁的是高大英俊的陳大郎,當年羨慕她的人可多了。
直到一年又一年,始終生不出兒子,錢碧荷的臉色日漸灰暗,蘭蘭也從白嫩嫩的小娃娃,長成現在這樣。
“我聽說他們夫婦到鎮上抓藥吃?”三嬸湊近過來,問道:“看的哪個大夫?花了多少錢?藥吃著怎樣?”
對於三嬸知道大哥大嫂抓藥吃這件事,陳寶音不奇怪。村子就這麽大,家裡又不是從不進人,每日熬藥的味道飄出去老遠,瞞是不可能瞞住的。
“看的是和春堂的丁大夫。”陳寶音答道,“別的我就不知道了。”
三嬸沒有糾纏,大臉盤子上露出關切:“老天爺保佑,千萬要治好。這女人哪,若沒個兒子傍身,老了沒依靠喲!”
陳寶音作為一個未出嫁的姑娘,此刻微微低頭,不言語了。
倒是二堂嫂,跟三嬸五嬸有許多話說,叨叨自己家的事,說說村裡人的閑話,很快到了鎮上。
“待會兒辦完事,咱們在城門口會和。”三嬸說道。
陳寶音和二堂嫂應聲:“哎。”
三嬸和五嬸走了,陳寶音和二堂嫂也進了城。
陳寶音要買的東西很多,跟二堂嫂重合的不多,於是她道:“咱們也分開吧,不然耽誤不少時間。”
“那你仔細些。”二堂嫂看著她漂亮的面孔,有些不放心。
陳寶音笑笑,點頭道:“我曉得的。”
二堂嫂自己也有東西要買,見她並不懼怕的樣子,就叮囑兩句然後走了。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陳寶音邁步向前,走向第一個目的地。
龍鳳銀樓。
“客官,您要買點兒什麽?”進了門,小夥計便熱情地迎出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