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五娘坐下來,挨近陳寶音,說道:“你沒聽過吧?咱平時也不說他。這個人啊,可壞著呢!”
好賭,好色,還有個私生子,不知道哪個女人給他生的。再沒有比他更壞的了!
“他收過不知道多少女人。”孫五娘好八卦,知道的多,“得有十幾個那麽多,他稀罕夠了,就給人,或者賣出去。不是個玩意兒,呸!”
“還逛窯子,惡心!”
“凡是長得好看一點兒的,都逃不過他的髒手!”
陳寶音聽到這裡,不禁好奇:“那他消息不靈通。”摸摸自己的臉,“才知道我。”
不是她自誇,她不管是從前豐腴的時候,還是現在,都算個漂亮姑娘。居然才對她下手?
“啪啪啪!”杜金花從外面衝進來,對著她後背就是幾巴掌,“我讓你亂說話!亂說話!”
陳寶音還沒挨過這麽重的巴掌,扭過頭,委屈巴巴地道:“娘,我一回來,光挨巴掌了。”
話沒說幾句,淨挨打了!
“因為你欠打!”杜金花氣道,聽聽她說的什麽話,不消氣的又給了她兩下,“看你還口沒遮攔不!”
陳寶音縮了縮,老實道:“不敢了。”
杜金花搡了她一把,坐下來,展開手心:“就是這塊玉佩?那個公子說了,你有難事可以去求他?”
陳寶音低頭,看著杜金花手裡的那塊羊脂玉,這是霍溪寧佩戴了許多年,很是珍愛的一塊玉。
“嗯。”她別開視線,“娘,這事兒還用不著求他。”
杜金花一頓,偏頭看她:“怎?你有法子?”
“現在還沒有。”陳寶音道,“趙家還沒來提親,不清楚他們的路數。什麽時候他們開口了,咱們才好應對。”
杜金花一想,倒也是。如今只聽大嬸子說了,趙家那邊可還沒動靜呢。萬一不是呢?
“那,如果他們真的看上你,怎辦?”
陳寶音微微垂下眼,有些不快。這不無端生事嗎?
杜金花本來就在給她張羅婚事,想把她的終身定下來。趙家忽然出現,貌似還不是善茬兒,不管結果如何,杜金花都會後怕,想趕緊把她的婚事定下——她都許人了,別人還怎麽盯上她?
趙家。她在心裡念著,用力撕著袖子,戾氣橫生。眼睛抬起,說道:“不答應就是了。”
別說她沒打算嫁人。就算要嫁,趙家又哪裡配?
“別擔心了。”她勸杜金花,“等趙家來人了再說,這會兒還沒影兒呢。”
“到時不晚了嗎?”杜金花聽不得這話,既然早早得了信兒,便早做打算才是。
陳寶音覺得早做打算也沒用,但這話說出來只會挨捶,於是她道:“不晚。他們能幹啥?最多強搶民女,把我綁走。別的還能幹啥?”
如果是求娶,拒絕就是了。如果是強搶,又能做什麽打算?跑嗎?他們全家就在這裡,誰也跑不了。而她一個姑娘家,又能跑哪裡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她以後都不回來了?再說,別的地方難道就沒有惡霸嗎?
杜金花呆呆的,看著閨女輕描淡寫的,好像根本不是個事兒,怔了怔,看向兩個兒媳,卻見兩個兒媳也呆住了。
“這,這不是事兒嗎?”杜金花說話都沒底氣了,“你怎不急呢?”
陳寶音揣著手,瞳仁烏黑水亮:“我還是有幾個朋友的。”嬌美的臉上,一副自信模樣,“只要我去求一求,人家必能幫我。”
杜金花一愣,這時才想起,自己手裡還攥著塊玉佩呢。上好的溫潤質地,讓她心裡定了定,說道:“當真?”
“當真!”陳寶音用力點頭,“別說一個趙家,再來什麽錢家、孫家、李家,咱們也不必怕!我一次求一個,這次求這個,下次求那個,都能給擺平了!”
杜金花緩緩睜大眼睛,嘴巴也張大,整個人呆住了。還,還能這樣?
“所以,娘你別怕!”陳寶音安撫道。
趙家的情形,她得打聽打聽。而打聽的對象,陳寶音已經想好了,就是村正。
打聽清楚後,再想想怎麽應對。求京城那邊?她是沒想過的。
侯府的確會管她的事,她的幾個亦敵亦友的故交,也會拉她一把。但陳寶音不想麻煩他們,現在就挺好,兩不相乾。從此天高路遠,他們想起她,會漸漸忘記她的驕縱與任性。她想起他們,也只會記得一張張鮮豔美麗的面龐。
“呼。”看著閨女鎮定的模樣,杜金花不由得松了口氣。
應該是真的。閨女雖然心大,但這話做不得假。誰沒幾個手帕交呢?京中的貴人,都不必出力氣,指個人說個話兒,趙家就不敢放肆了。
她不慌了。還有些得意起來,趙家?哼!想欺負她寶丫兒?門兒也沒有!
到時候,叫他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你不早說!”她嗔怪地道,輕輕拍打閨女手臂。
陳寶音道:“我也是才知道呀!”
“我讓你頂嘴!”杜金花就又拍她一下。
這下給陳寶音樂的,埋過去蹭她:“娘,你不講理!”
“去去去。”杜金花推她,把玉佩也塞給她,站起身道:“飯都沒做呢。我做飯去。”
錢碧荷恍然回神,也站起來,急急跟在後頭:“我給娘打下手。”
只有孫五娘沒動,坐在木墩上,好奇又興奮地道:“寶丫兒,你那些朋友,都是什麽人家啊?”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