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碧荷想找人說話,都沒得說,只能低頭吃飯。
孫五娘就不顧了,她吃的呼嚕嚕的,很快吃完一抹嘴,兩眼發光,看向陳寶音:“寶丫兒,你到底怎趕跑那老妖婆的?”
她好奇死了!
不光是她,屋裡人都好奇,就連杜金花都沒訓斥她,而是板著臉等著聽閨女解釋。
陳寶音不賣關子,說道:“我給她說,我敗家比趙文曲還厲害。她一聽,就打退堂鼓了。”
誰要娶個敗家的女人進家門?杜金花道:“就這樣?”
“當然不是啦。”陳寶音嘻嘻一笑,說道:“後來我給她說,只要她出得起價兒,我就幫她管教趙文曲。她既不用娶我這等敗家女,又能夠把趙文曲引回正途,解決心頭大患,豈不一舉兩得?”
杜金花板起臉,寶丫兒不敗家!
“她就走啦?”孫五娘連忙問道。
陳寶音點點頭,輕描淡寫地道:“我問她要一百畝地。”
“啥?!”
全家人都震驚了,陳有福還被茶水嗆了一下,連忙放下碗,背過身去咳個不停。
“一百畝地?”孫五娘拔高聲音,“寶丫兒,你真敢開口啊!”
老天爺,那可是一百畝地!一畝地多少銀子來著?差不多要十兩銀子吧?那是多少銀子來著?
她眼前發暈,扶著桌子,不讓自己軟倒。老天爺喲,真是做夢都不敢想,寶丫兒……她不愧是侯府出來的,眼界就是大。
“所以她走啦。”陳寶音輕松地道。
錢碧荷忍不住擔心地問:“那,那如果她再來呢?”
“當然是歡迎啊!”陳寶音笑道,“有人拱手送上一百畝地,咱們全家人熱情迎接她。”
杜金花“啪啪啪”打她背上:“你膽子就這麽大!”
好家夥!比杜金花想的還離譜!
“你有那麽大本事嗎?你就敢誇下海口!”杜金花擔心焦急,眼圈兒都紅了,“那趙文曲多混帳?他年紀大你一輪還多,你知道他做過多少混帳事?你就敢說管教他——”
她快被氣死了!
“娘,娘。”陳寶音忙抱住她手,認真道:“我心裡有數。我不是胡亂說的。娘,你信我一次。”
杜金花不是不想信她,她抹了把眼淚說道:“你何必多這個事,咱家是窮,但日子總能好起來,你貪圖人家一百畝地做什麽!”
趙家若是用強,村裡人會護著她。她做什麽膽子這麽大,心這麽黑?居然貪圖人家的田地!
知女莫若母,杜金花幾乎一下就聽出來,寶丫兒是什麽打算。難怪她之前不急,就這性子,這性子……
杜金花心驚膽顫,臉上不禁露出惶恐。這孩子,她管不住,也護不住啊!
馬車軲轆轆地行駛著,趙老太太坐在車廂裡,隨著馬車行駛身子一晃一晃。一張富貴臉繃起來,嘴唇抿得緊緊的,嚴肅陰沉。
小丫頭跪坐在角落裡,縮成一團,深深埋著頭,大氣不敢喘。就連王媒婆看著趙老太太這模樣兒,都不大敢搭腔。但她惦記著自己的謝銀,心裡動了動。
“老太太,您和陳家姑娘都說了些什麽呀?她可意動了?”王媒婆的一張臉笑成了菊花,湊過去說道:“趙公子英俊純孝,我瞧著陳姑娘必定動心了。”
“哼。”趙老太太從鼻子裡哼出一聲。
這不像是事成的樣子,王媒婆臉上笑容不變,又說道:“不過,這小娘子都愛矜持,咱們頭一回上門提親,對方好面子不肯應,也是常有的。”
聽了這話,趙老太太斜了她一眼,說道:“她當然動心了。我家文曲,那麽好的孩子。”對一百畝地動心,也叫動心。趙老太太是萬萬不肯在外人面前,讓兒子沒臉面的。
“哎喲!那可真是,太好了!”王媒婆喜笑顏開。
王媒婆不停地說趙文曲的好話,又說陳寶音嫁進趙家後,趙家一定會振興,直教趙老太太又高興,又難過。
她兒子當然好!可是,那陳家姑娘實在……不識趣!
蛇蠍心腸,毒得很!
趙老太太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一個心狠手辣的兒媳。對外人心狠手辣,才能保得自家富貴不是?但她對趙文曲狠辣,就讓趙老太太萬萬接受不能了。
她還不好養活,又能吃又能穿,只怕娶進門來,花錢的本事與趙文曲不相上下。別是娶了她進門,趙家敗落得更快了!
越想越不是滋味兒,她此行是給兒子聘老婆去的,結果呢?想到那陳家姑娘的厲害,不僅打消了自己聘她做兒媳的念頭,還……
陳寶音說的那些,趙老太太不是不心動。如果她做不到,東西都會如數還回來。最重要的是,臨走之前陳寶音說的那句,“這是你們趙家東山再起的本錢”。
趙文曲如何,趙老太太可太清楚了,不論她如何苦口婆心地規勸,從來聽不進去一句。以往她拿孝道壓他,還能安分個十天半個月。如今呢?他愈發不愛著家了。天天在外面胡混,常常見不著人影兒,趙老太太五次見他,四次都是來拿銀子。
趙老太太十分擔憂,唯恐兒子真的敗光家業,待她百年之後,無人照看他,落得淒涼下場。隻想一想,就叫她心肝俱顫,愈發動搖起來。
不將他引回正途,偌大的家業早晚有敗光的一日。可是,陳寶音說的一百畝地酬金,她又著實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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