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給我下降頭了?”她忍不住有點來氣,抬眼看著他道:“我為什麽要嫁你?”
這話就是無理取鬧了,陳寶音知道,她如果不嫁人,最多還能過兩年輕松日子,然後就會在杜金花的唉聲歎氣、村裡人的指指點點中度過。
可是,誰讓他們是夫妻呢?她心情不好,那自然是要找他排解的。
顧亭遠看著她倔強又生氣的眼神,心裡隻想笑。聽著多可憐,是不是?但她這個人,走到哪裡都不會吃虧的。她倘若過不好了,那他更是別想有好日子過。
只是,仍舊很高興,她敞開心扉跟他說話。靠近,伸臂將她攬過,將打算了很久的話說出來:“我們把娘接過來,好不好?有娘在旁邊,我一定不敢對你不好。”
“啊?”陳寶音睜大眼睛,呆住了。就連他攬她,都忘了掙扎。
偎著他肩頭,腦子一時凝滯住了,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你剛剛說什麽?”
顧亭遠低頭,想親親她的頭髮,卻看到一件件沉重美麗的發飾,於是抬起另一隻手,輕輕給她卸釵環。
“我們把娘接來。”他又說道,“讓娘跟我們一起住。”
陳寶音幾乎是立刻搖頭:“不要!”
“為何?”顧亭遠訝異地看著她,意外自己居然猜錯了她的心意。
陳寶音嘴唇動了動,臉上漸漸紅了,很快發現自己還在他懷裡,猛地推開他:“就不要!”
杜金花是很愛她沒錯,她也愛杜金花,但是……
很不願意承認,但事情就是如此,她長大了,雖然只有短短一年半,可是杜金花給了她太多的愛,她現在已經不饞了。
不願意沒事就膩著杜金花,甚至想鑽她被窩,跟她一起睡。
她現在覺得杜金花挖她起床的絮叨很煩,會在杜金花念叨她挑食時覺得她就不愛吃怎麽啦,會在杜金花嫌她不勤快自己的屋子都不收拾時羞惱不已,會……
“總之,你允許我隔陣子就回一趟娘家就行!”她紅著臉說。
雖然不想跟杜金花一起住,但她還是想杜金花的,隔段時日就回去看看她,埋到她懷裡親香親香。
顧亭遠猜不透原因,但他會聽她的話:“都依你。”
“咚咚咚。”敲門聲傳來,顧舒容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吃飯嗎?”
顧亭遠看了陳寶音一眼,陳寶音推他,輕聲道:“吃啊。”
顧亭遠便起身去開門。
“姐姐。”他道。
顧舒容笑著,端著酒菜進來,往裡面看了一眼,笑道:“寶音的頭髮還沒拆?”
剛剛忙著說話,陳寶音忘了這事,摸摸頭上,才發現顧亭遠給她拆了一部分,有點不好意思,站起來道:“這就拆。”
“別動,我給你拆。”顧舒容把酒菜放在桌上,就要走過去給她拆。
被顧亭遠攔住了:“姐姐,你忙了一天,快坐下吃飯吧。”
顧舒容的腳步頓了頓,抬頭看著弟弟,眼裡劃過了然。作為撫養他長大的人,顧舒容很知道他,這一句話裡面藏著兩句話呢。
一句是:“你別碰,我給她拆。”
一句是:“姐姐,我要跟寶音吃飯了。”
能怎麽辦呢?當然是依著他啊!
弟弟終於娶到心上人,顧舒容比誰都高興,笑道:“我才不跟你們一塊吃,我房裡留了飯,你們慢慢吃,那我走了。”
陳寶音叫了一聲:“顧姐姐!”
“多吃點,餓了一天了。”顧舒容對她眨了眨眼,然後便抿著笑出去了。
顧亭遠在後面道:“姐姐,你也多吃些。”
等顧舒容出去了,便關上門。
陳寶音聽到房門上栓的聲音,心口一緊,開始緊張起來。她強撐著,沒表現出來,起身往梳妝台走去了。
“我來幫你。”顧亭遠走過來道。
陳寶音剛坐好,衣袖下的手指蜷了蜷,說道:“不用。”
大尾巴狼的尾巴要露出來了,她知道。
“就用。”只聽顧亭遠說道,站在她身後,俯身往銅鏡裡看去,目光含笑,瘦削有力的手指摘下她發間的釵環。
銅鏡裡,身著大紅嫁衣的少女臉頰緋紅,眸光明亮,撅起小嘴,又羞又喜,嬌豔極了。
她是快樂的,陳寶音看著鏡子裡的人影,有點驚訝又不意外。顧亭遠是她選的人,她早就對他有好感,如今嫁給他,心裡自然是歡喜的。
吃過飯菜,夜便深了。
兩人剛剛小酌一番,說了好些話,都是很安全的話題,但是酒足飯飽,兩人四目相對,異樣的情愫漸漸滋生,空氣都變得灼熱起來。
“歇息吧。”他輕聲道。
陳寶音沒做聲,被他扶著往床邊走。
帳幔垂下,陳寶音忽然緊張起來:“我,我們再聊一聊小兔妖的故事吧?”
男人的動作頓了一下,很快說道:“好,我們聊一聊小兔妖是如何把書生吃掉的。”
呸!陳寶音悔得隻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日上三竿,陳寶音終於睡足了,懶洋洋的在被窩裡打滾。
奇怪,娘今日怎麽沒叨叨她?來回滾了幾趟,意識終於慢慢清醒,她想起來,昨日她嫁人了!
杜金花不可能來催她了,從今往後都不會有人催她起床了。半是感傷,半是快樂,陳寶音又滾了幾趟,才終於依依不舍地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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