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寶音看在眼裡, 忍不住彎起唇角, 在心裡輕哼一聲。這人,當真不是個好東西。如此會溜須拍馬,壞透了。白瞎了一張老實臉。
她撅著嘴, 轉過身, 腳步輕快地走了。
下午,陳寶音把蘭蘭和金來送到學堂,對孩子們說下午仍是顧先生講課, 便堂而皇之的溜了。
一路輕快地來到村北頭,兩間茅草屋前, 她終於有些不好意思, 抿抿唇, 喚道:“顧姐姐?”
“是寶音來了?”顧舒容從屋裡出來, 面容歡喜, 招招手道:“進來, 快進來。”
陳寶音有些不好意思地進了屋,坐下。
“我在家悶壞了,還好你來陪我說話。”顧舒容高興極了,一邊絮叨著,一邊端上已經煮好的紅棗牛乳,一人一碗。
“顧姐姐客氣啦。”陳寶音道。
顧舒容道:“不是客氣,我真的很高興你來陪我說話。寶音,你真是個好姑娘,心眼太好啦。”
這讓陳寶音不禁懷疑,顧亭遠到底怎麽跟顧舒容說的?
“不知道你喜不喜歡。”顧舒容道,“李家莊有人要寫家書,求到阿遠這兒,阿遠不要他的錢,那人便送了我們一小桶牛乳。有的人不喜歡這個味兒,覺著腥膻,我加了點蜂蜜和茉莉花,不知道會不會好些。你嘗嘗看,怎麽樣?”
顧舒容目光熱切,看上去熱情極了。
她實在憋壞了,本來常常去陳家串門,但這陣子陳家忙得很,她便不好打擾了。別人家,顧舒容不熟,加上說親一事放出狂妄的話,不少人在背後說她閑話,她也不愛去。
雖然家裡有隻小狗,但小狗不能說話不是?不幾日,就悶得不行。她跟弟弟抱怨,弟弟便說,你做些吃食,我請陳小姐來陪你。
顧舒容不知道做什麽合適,顧亭遠便說,家裡不是有牛乳,可以用牛乳煮紅棗,熱乎乎的,甜絲絲的,姑娘家應該會喜歡。顧舒容才煮了這個。
“好吃。”陳寶音喝了一口,頓時眼睛一亮。蜂蜜的醇香,紅棗的甜香,茉莉花的清香,真是滿口的香甜!
顧舒容很高興,說道:“你喜歡就好。”
與此同時。
村口的學堂裡,顧亭遠在跟孩子們講述科舉的經過,從童試到鄉試,再到會試和殿試,分別在哪裡考,都考什麽,要經歷多少關卡才能走到殿試,面見聖上那一步。
孩子們聽得很向往,絲毫不畏懼,幻想著自己一關關衝過,最終走到金鑾殿上,被皇上青睞有加,官袍加身,風光無限。
村正路過,站在教室外面聽著,眼底閃過懷念。曾經,他也是這樣充滿大志向,以為自己會出人頭地,做大官。
對陳寶音不上課,讓顧亭遠代課,村正心中只有讚許。陳家這個姑娘,是一心一意為了村裡娃娃啊!
第二日晌午,顧亭遠在學堂外面等陳寶音下課。
“顧先生。”經過的孩子們,紛紛向他行禮。
顧亭遠還禮,等孩子們都走乾淨,才看向陳寶音,說道:“昨日我與他們講科舉,尚未講完。今日下午,可否接著繼續講?”
陳寶音挑挑眉。她已經從孩子們口中聽說了,想讓顧先生接著給他們講。
“可以。”她點點頭。
給孩子們長見識的事,何樂而不為呢?這些事情,她隻知一二,遠沒有顧亭遠這個貨真價實的讀書人熟悉。
“那,可否請陳小姐再陪我姐姐半日?”顧亭遠拱手,懇求道。
陳寶音瞧他一眼,沒吭聲,扭頭走了。
是因為顧姐姐大方爽利惹人敬,她才去的,可不是因為他求她。
午後,睡醒午覺起來,陳寶音仍是先把蘭蘭和金來送到學堂,確認顧亭遠就位,才轉身離開。
她去陪顧舒容說話,顧舒容高興極了,端出蘋果山楂水來招待她。除了這個,還有一盤花生杏仁糕:“早上新做的,你嘗嘗。”
陳寶音便拿起一塊,咬了一口,驚歎道:“顧姐姐,你真賢惠,什麽都會。”
顧舒容眼神一閃,哪裡是她什麽都會,是阿遠什麽都會。但這會兒卻不好提,若是不提阿遠,她們兩個姑娘家,說什麽都自在。提了他,就不好說話了。
“你喜歡吃,就常來。”她笑道。
陳寶音點頭:“好。”
說是這麽說,但陳寶音沒有太多時間。她要教孩子們讀書,每十日才放假一日,還不定有什麽事情。
只是,顧姐姐人不錯,她有空了願意過來坐坐,說說話。
之後,顧亭遠沒有再提代課。再提,她也不會應了。一次兩次還說得過去,次數多了,總不像那麽回事。
時間一日日流淌而過。
陳寶音回到陳家村時是深秋,眼下已經是寒冬了。離過年,不到一個月了。
這天晚上,一家人吃完飯,把孩子們哄睡著,圍坐桌邊數錢。
“快數數,今天掙了多少?”陳二郎激動地盯著桌子中央的一摞銅錢。
向來沉默的陳大郎和錢碧荷,此刻也不禁滿含期待地看著桌子上比往常高出許多的小山。
“今日多賣了兩個肘子。”陳大郎忍不住說道。
除了湯面之外,家裡還賣熟食。有人吃著湯面上的肘子味兒好,可以買半個或一整個肘子帶走。
陳寶音劃拉錢幣慣了,眼尖手快,很快數完說道:“六百七十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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