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動靜的顧舒容, 從旁邊屋裡出來,就要衝茶招待客人。聞言, 看向顧亭遠。
“姐姐。”顧亭遠走到屋門口,對她說道:“秋嬸的小孫子摔了, 你替我看望一下。”
他在支開她。顧舒容明白, 點點頭道:“好。”
往屋裡看了一眼,只見來人看似和氣,但不知怎的, 她心裡惴惴不安。抿抿唇, 拎起籃子,往裡面放了一碗雞蛋,叫上小黃狗出門了。
“有什麽話, 可以說了。”看著顧舒容走遠,顧亭遠走回屋中, 坐下。
張管事笑眯眯道:“顧公子不妨猜一猜?”
顧亭遠面色淡淡, 看著他不語。
張管事不笑了, 揚起下巴朝他道:“上次你說, 淮陰侯府自身難保。我家主子讓我問你, 何出此言?”
不等顧亭遠說什麽, 他道:“若是說不出個所以然……”眼神一陰,“嘿嘿!”
“不說又如何?”誰知,顧亭遠絲毫不懼,很鎮定地反問。
張管事一拍桌子,惡狠狠道:“那你這條舌頭,便別要了!”
侯夫人讓他前來,是想知道,顧亭遠是誰的人,都知道什麽?
淮陰侯府有許多秘密,但這是外人所不知道的。如果有人知道,那一定是淮陰侯府的敵人。
顧亭遠只不過是個窮書生,他怎麽可能知道?只能是別人告訴他的。而告訴他之人,必有目的。如果策反顧亭遠,那麽淮陰侯府便多了一份助力,還能打擊對手。
策反後,顧亭遠就是自己人了。到時寶音嫁他,亦無不可。可若他只是隨口胡說,淮陰侯府卻不是什麽阿貓阿狗能冒犯的,他就由張管事隨意處置了。
但張管事沒有參破侯夫人的意思。
在他的理解中,顧亭遠是故弄玄虛、大放厥詞,以此獲得侯府的注意。他借由寶音小姐,謀求名利,惹了夫人的厭惡。
如果他能說出個所以然來,有幾分真才實學,侯府不是不能培養他。但如果他說不出來,這條舌頭也就不用要了!
一絲理解偏差,讓他對顧亭遠的態度,少了謹慎,多了輕蔑和無禮。
顧亭遠看看神情不善的張管事,又看了看那四位凶神惡煞的健壯仆從,手指蜷了蜷,眼神微冷:“三年之內,侯府必有災禍。”
“大膽!”張管事一愣,隨即大怒,猛地拍桌子道:“誰允許你胡言亂語?!”
顧亭遠冷冷看著他。
胡言亂語?他沒有。淮陰侯府的確大難臨頭,他上次就提醒過。但凡此次來個姓徐的,好言好語詢問,他便會道出部分實情。但張管事這樣……
氣氛凝滯。
“顧亭遠!”張管事喝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說著,眼神一掃旁邊,向四名仆從示意。
四名仆從立即上前,將顧亭遠圍在中間,高大魁梧的身軀帶來濃濃的壓迫感。
顧亭遠紋絲不動,眼眸半闔,不知在想什麽。
張管事拿他沒辦法,隻得道:“你剛才的話,是何意?”
“字面之意。”顧亭遠淡淡道。
張管事急得,簡直快要抓耳撓腮,十分厭惡他故弄玄虛:“我是問你,為何這樣說!你都知道什麽?還不快如實說來!”
“貴府求人辦事,便是這等姿態?”顧亭遠看向他,冷冷道。
張管事一愣。
咬著牙,他道:“你乖乖的,侯府自會讓你跟寶音小姐成婚,而且是風風光光的!”
言外之意,如果他不老實,那他跟陳寶音的婚事就會不順利!
顧亭遠眼神一冷,聲音如冰碴:“你們盡管試試看!”
淮陰侯府!
若他還是前世的顧亭遠,或許拿侯府沒辦法,需得委婉行事。
但他不是。他腦中有前世的記憶,知道皇上在京城的消息鋪子,微服私訪的落腳地。他有機會見到皇上,獲得賞識,保護想保護的人。淮陰侯府,算不得阻礙!
張管事陷入兩難。
一方面覺得顧亭遠在虛張聲勢,一方面又擔心他真的有什麽秘密,自己誤了侯府的大事。
換個人,他可能直接來硬的了。但顧亭遠,張管事看著他年輕瘦削的身量,心裡清楚他是一塊硬骨頭。這些年,張管事見過不少人,也辦過不少事,他知道這世上有些人的骨頭比石頭還硬。
強行逼問,或許能撬開他的嘴,但萬一撬不開……
“方才是我態度不恭,冒犯了顧公子。”一改方才的傲慢,他拱手拜下,向顧亭遠賠罪,“還請顧公子大人大量,莫與我這等卑微小人計較。”
他能成為侯夫人的心腹,不在於他有多麽精明能乾,而是他比別人都要忠心。
只要能辦好差事,什麽都可以放在後頭。
顧亭遠瞥他一眼,卻道:“不送。”
他不接受道歉。要道歉,也是張管事身後的人出面。張管事還不配。
張管事臉色變了變。
“顧公子不再考慮一下?”他沉聲道。
顧亭遠如若未聞,低頭飲茶。
“希望顧公子有傲慢的本錢!”張管事見他油鹽不進,冷哼一聲,抬手招了招,帶上人走了。
他辦事不力,回去自有主子責罰。但顧亭遠,也會為他的傲慢和狂妄付出代價!
茅草屋裡靜下來。
顧亭遠想起前世,皇上叫他到書房,兩人對坐下棋。皇上比他年輕兩歲,是個眼裡不揉沙子的性子,對他說道:“不能全心全意向朕效忠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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