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客棧要費錢,兩人買完東西就啟程了。
車夫把他們送到陳家村的村口,才告辭了。
回到趙家,先去稟了趙文曲:“大爺,他們去了京城,是陳姑娘抱錯的那戶人家,小的打聽過,叫什麽淮陰侯府。”
“她進去了?”趙文曲問。
車夫回答:“陳姑娘一開始沒進去,後來碰見認識的管事,才把她帶進去了。不過,陳姑娘出來時,是被人恭恭敬敬送出來的。”
趙文曲點點頭:“我知道了。”
車夫見他沒有別的問,便下去做事了。
趙文曲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過了一會兒,才抬起頭來,笑了一聲,抬腳出門了。
陳家村。
“怎樣?說清楚沒有?”杜金花抓著閨女的胳膊問道。
陳寶音看著她粗糙樸實的臉龐,充滿關切的眼睛,一股委屈湧上心頭。
明明沒受什麽罪,可她心裡卻說不出的委屈,熱意湧上眼眶,很想撲到杜金花懷裡去。
“說清楚了。”她忍住了,一點兒也沒表現出來,“那邊不會再干涉我的事。”
杜金花松了好長一口氣,然後大聲說道:“本來就是!關他們什麽事?本來就不該他們管!”
多事!
手伸得長!
若是為寶丫兒好,也就罷了。多個人心疼寶丫兒,她當娘的高興都來不及。
但他們是為寶丫兒好嗎?
小顧是多好的孩子,他們相不中。那他們倒是說個更好的人家啊?
“差點給他們壞了事!”杜金花不滿地嘮叨,這麽好的姻緣,她看了多久哇?終於要圓滿了,差點給那邊壞了事!
她叨叨著,終於出了氣,然後道:“累不?餓不?娘給你做碗疙瘩湯?”
“好。”陳寶音點點頭,“要加荷包蛋。”
“哎!”杜金花利索地應了一聲,就給她煮疙瘩湯去了。
不就是荷包蛋?多大的事兒!她給閨女穿不起綾羅綢緞,還給她吃不起荷包蛋嗎?
杜金花一口氣煮了兩個!
攪得細碎的白面疙瘩,上面撒著青白相間的蔥花,滴了幾滴香油,臥著兩個荷包蛋,熱騰騰地端上桌。
“吃吧。”杜金花把筷子遞給她。
陳寶音接過筷子,說道:“謝謝娘。”
熱騰騰的白汽,把她的眼睛都熏得濕潤了。低下頭,夾了個荷包蛋。咬了一口,疲累一瞬間散去,四肢百骸都暖了起來。
到家了,她在心裡說。
日子又恢復如常。唯一的波瀾是,陳二郎買的核桃手串被陳有福發現,沒收了。
“哼,你老子還沒混上呢。”陳有福說。
他把手串握在手裡,有空就去人多的地方,當念珠一樣盤來盤去,還跟人說:“我家老二給買的。”
“嗯,他孝順。”
“別看他吊兒郎當的,孝順著呢。”
他陳有福一輩子沒本事,但兒女都本事,他走到哪都驕傲得很。
“娘!”陳二郎委屈地哭到杜金花跟前,“爹搶我東西。”
給杜金花嫌棄的,一把推開他:“滾滾滾!你還小啊?找老娘告狀?”
“那是我花錢買的!”陳二郎不依,追著她纏鬧,“娘,那是我攢的私房錢,我們掙了銀子,只能分一成哇!”
他攢點錢,容易嗎?
看著哭天抹淚的小兒子,杜金花嫌棄極了:“誰讓你買的?掙錢不容易,還不趕緊存著?讓你錢多燒得慌!你爹搶得好!”
嗚哇!陳二郎傷心壞了,連著兩天沒怎麽吃飯,幽怨地望著陳有福,但陳有福只是笑呵呵地看著他:“吃啊,二郎,咱家現在吃得起飯了,給!”
說著,拿了個雜面窩頭給他。
陳二郎發現他爹沒心。終於死心了,不惦記了。
手串風波過去後,家裡就平靜下來。
陳寶音教書教得用心,孩子們很喜歡她,男娃會捉大螞蚱烤了送她,女娃會摘了漂亮的樹葉送她,陳寶音每次收到禮物都很開心。
“寶音。”這日,顧舒容握著一雙鞋來到家裡。
陳寶音驚訝道:“顧姐姐,給我的?”
“嗯。”顧舒容笑道,“你試試,合腳嗎?”
陳寶音很不好意思,接過來。坐在床上,開始試新鞋子。
杏色的緞面,繡著花枝和蝴蝶,漂亮極了。陳寶音往腳上一試,大小正好,她感激地抬頭:“正合穿,顧姐姐。”
“那就好。”顧舒容笑著說道,“我瞧著你的腳不大,沒往大了做。”
“謝謝顧姐姐。扆崋”陳寶音脫下來,有點羞澀地道。
顧姐姐對她太好啦,還給她做鞋穿。
“客氣什麽。”顧舒容道,“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說這話時,她手指不自覺絞在了一起。她給寶音做鞋,目的並不單純。原是想著,對寶音好一點,以後生活在一起,寶音不要煩她才好。
陳寶音不知道她在想什麽。聽到“一家人”,心裡有些羞澀,輕嗔一聲:“顧姐姐。”
她收好鞋子,想起什麽問道:“顧姐姐,你之前有心事,解決了沒有?”
問顧亭遠,顧亭遠不跟她說。本來陳寶音也沒打算問的,可是顧姐姐待她太好了,她不關心一下,心裡過意不去。
“沒什麽事。”顧舒容道,眼睛不敢跟她對上,“都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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