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宴需七七四百九十道菜,每道菜裡保守起見雕刻六個字,則需要兩千九百四十個字,不眠不休也得要二十多天。”
聽到這個天數,徐禦廚眉頭擰得更緊了,二十多天,蔬菜早就變得不新鮮,藺荷看他沉默不語,還是說了一句:“其實不必每道菜裡都有,雕刻字本就是圖個新奇,多了反而適得其反,且有些菜無法融入,會影響口感。”
“你說得對。”徐禦廚點點頭,是他想當然了。
余光中瞥見藺荷又低下頭認真清洗蔬菜,女人洗的格外乾淨,會顧及到每一片菜葉,以至於禦膳房的人都拜托她來洗菜。
擱在徐禦廚身上早就翻臉了,他是來參與國宴準備的,而不是當小工,但藺荷並沒有這種想法,她認真對待手上的每一件活,還會對眾人笑臉相向,只看著,就讓人覺得心情美妙。
心思忽然一動,想到選拔比賽上藺荷做出來的五道菜,每一道都讓人眼前一亮,或許她有什麽想法也不一定呢。
徐禦廚偷看一眼,又偷看一眼,實在拉不下臉詢問,最後他歎了口氣,轉身離開後廚。
等他走後,藺荷抬起頭,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
五月末,商隊回來了。
負責帶隊的是當初因為果酒而和陸史虞結識的董老板的外甥,對方此次一路向西,據說走到了很遠的地方:“這些都是按照要求找的差不多的植物,每到一個地方,我們便放出消息,當地的百姓便拿著來換糧食。”
陸續從車上卸下來五個大麻袋,之後董老板的外甥沒有多留,當天下午便帶著商隊離開京城繼續南下。
五大麻袋的東西,但並不都是一種植物,而董老板的外甥又害怕弄錯,乾脆將長相類似的全部帶了回來,裡面最多的還是陸史虞之前在京城外發現的雪蓮果。
陸府的管家帶著下人小心將袋子拆開,一一查看,但因為東西太多,半天時間隻整理好一袋子,藺荷和陸史虞只能先離開。
他們還有旁的事情要做。
乘坐馬車來到最繁華的北街,這裡行人重重,商販雲集,店鋪從街頭一路開到街尾,而在北街的某個看起來不起眼的鋪子裡,今日悄悄迎來了兩個“貴客”。
媒婆將大紅色的嫁衣捧出來,笑容滿面地介紹:“藺姑娘,這是您的嫁衣,繡坊的繡娘用金絲線一指一指繡出來的,下綴是如意祥雲紋,領口百鳥爭鳴,裡面也繡上了您和陸大人的名字,現在就等您繡這最後一針了。”
隨著媒婆的話落,在場的幾人也看到了展開的嫁衣,一時間,連見慣後世各種漂亮服飾的藺荷也不免為其驚豔。
像火一樣的紅,燃燒著滿目赤焰,藺荷嘴裡發出小聲的驚呼,忍不住湊近觀看,發現嫁衣的針線細密,每一個角度都看不到縫隙,很難想象是用手縫製出來的。
“藺姑娘,請吧。”
繡娘將穿好線的繡花針交給藺荷,兩隻溪水鴛鴦已經完工,青藍的羽觸之有微弱的立體感,放在後世絕對是價值不菲的工藝品,她看了幾遍都沒有找到需要自己下針的地方:“哪裡?”
對方伸手指了一個地方。
藺荷定眼一看,居然是裡面那隻鴛鴦的爪沒有繡上。
若不是對方提醒,還真的看不出來這邊缺少針線,她屏住呼吸,在眾人虎視眈眈的注視下,磕絆地繡上了鴛鴦的爪:“……”
好吧,再多她也沒有那個能力了。
這個過程,陸史虞一直在旁邊等著,待藺荷隨口抱怨自己刺繡一般時,開口:“我覺得很好。”
“真的?”
藺荷懷疑地看向他,覺得陸史虞八成又在睜眼說瞎話。
“真的。”
男人表情不變,那副模樣成功哄過繡坊的其他人。
比如旁邊的媒婆便笑得.曖.昧:“哎喲,藺姑娘還不懂嘛,咱們大人是想要你親手繡的荷包呢。”
藺荷臉一紅:“我不行,刺繡手藝不好。”嘴上這麽說,心裡卻有些在意,好像古代的女子都會給喜歡的人送荷包,以此來委婉地表達自己的心意……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之前的那三名女子也給陸史虞送過荷包嗎?
藺荷撇撇嘴,所以他根本不缺荷包嘛!
回去的路上,一直惦記著荷包的事情,陸史虞見她似乎心思飄蕩,說起一件事情:“匈奴國有異動,這次派來入京的匈奴皇子,是老匈奴王最不看重的一位。”
藺荷因為正在想事情,沒有聽進去:“什麽?”
事關國家大事,陸史虞沒有辦法向藺荷坦白,隻鄭重其事道:“國宴當天,待在禦膳房不要離開。”
一瞬間,藺荷精神集中,她從這句話裡聽出了風雨欲來之聲。
雖然不了解其意,但她猜測或許是朝廷出現了什麽重要的事情,才讓陸史虞這樣囑咐自己,她點點頭:“我會待在禦膳房不出來,你也要小心。”
“嗯。”
當天,陸府的下人翻了兩個麻袋,沒有翻出紅薯的蹤影。
藺荷有些失望又在意料之中,若真能這麽找到,她一定要在國宴上做道全紅薯宴,哪裡還會說因為菜品而發愁呢。
回到別院後,她思來想去,還是拜托白術找一些顏色暗淡的布。
第二日,白術拿著布從外面進來:“這些是奴婢從陸府陸管家那裡要的,說是不用的碎布頭……對了,藺姑娘用這些布做什麽啊?”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