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成——送入洞房——”
黃昏灑入偌大的寢房。
這裡已然裝飾得和平常不一樣,到處都是喜慶的紅色,紅色的床單被子,紅色的雙喜字,綁著紅繩的酒壺,還有一身豔麗坐在床邊的新娘。
藺荷聽到了門外走動的聲音。
不只是一個人,而是很多人。
她立刻想到成親時的一件事情——鬧洞房。
藺荷皺了皺眉,說實話,她並不喜歡這項活動,可事到如今也沒有辦法拒絕,正糾結著,那些腳步聲突然都停止了。
嗯?
門外,陸史虞停在門口,轉頭默默注視跟著他的幾人。
“還有事?”
“額,那個…”或許是陸史虞的形象太嚴肅,並沒有人敢鬧他的洞房,大家夥推推攘攘,最後把最年輕的那位大怨種推出來,“陸大人第一次成親,需不需要咱們進去鬧洞房啊?”
陸史虞輕飄飄一眼:“多謝諸位好意,不過鬧洞房就不用了。”
他這樣說,眾人反而還松了口氣呢,他們可不敢鬧上司的洞房,萬一改天被穿小鞋可就冤枉死了:“哈哈,春宵苦短,咱們就不耽誤陸大人的時間了。”
“對對對,快走吧!”
說著幾人便一溜煙地跑走了,你追我趕,唯恐跑慢了被某人惦記上。
屋內,藺荷聽完他們的對話,噗嗤笑出聲。
房門“吱呦”一聲,陸史虞走進來,藺荷的笑意趕緊又憋回去,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她雙手抓住裙擺,幾乎將流暢的裙擺抓出褶皺,那腳步卻又停住了。
藺荷等了等,始終沒有等到陸史虞掀蓋頭,她自己倒是等不及了,一下子將頭上的蓋頭拿掉。
深呼吸正準備挑開的陸史虞:“……”
“你好慢啊。”
藺荷鬧了個紅臉,做賊心虛地搶先一步嫌棄。
陸史虞沒接話。
此刻,他怔然地看著面前的女人,朦朧燈光下,藺荷眉目如黛,鮮紅的嫁衣讓她的肌膚由內而外散著粉嫩,額間一抹三瓣梅花猶如好畫龍點睛,好似床上坐著的是那山野間的梅花精怪。
“阿荷……”
藺荷被男人灼熱的目光看得不自在,她微微避開,隻盯著陸史虞的下巴:“嗯。”
“阿荷。”
“做什麽啊?”
陸史虞抿住唇:“時辰不早了……”
藺荷聽出了男人的話外之音,新婚第一夜會做什麽不言而喻,她臉色幾乎要比身上的嫁衣還要紅:“我們還沒有喝交杯酒呢。”
經她一提醒,陸史虞才想起這件事情,他尷尬地點點頭,而後故作鎮定,走到桌邊親自盞滿兩個酒杯,一人一杯,彼此手腕勾在一起仰頭喝下。
辛辣的酒水劃入喉嚨,嗆的二人咳嗽不停,原來用來交杯的酒居然是她釀的高度數甘蔗酒,幾乎下去後就醉酒了,藺荷看著陸史虞迷惘無措的樣子,一咬牙伸手將人拉下來。
“……”
帷幔交合,兩方紅袍.交.疊映襯,唇齒相依間,藺荷一改害羞的樣子,主動.撩.撥自己的新任夫君,看著對方冷臉通紅,心裡不由洋洋得意,只不過沒得意會兒,陸史虞便學成歸來,化身嚴厲夫子,嚴格要求藺荷這個學子不放棄每一堂課程。
事實證明,陸大人脫去官袍之後也是一個衣.冠.禽.獸。
之後的時間,藺荷被翻來覆去,甘蔗酒度數太高,讓她渾身發熱發燙,腦袋也不甚清楚,一會兒迎合一會兒又抗拒,連自己都不知道要做什麽。
只是那陣陣浪潮湧來時,她總是忍不住抱緊陸史虞,指甲在男人後背留下幾道痕跡。
後半夜,陸史虞看著懷中熟睡過去的人,起身叫來丫鬟燒水,水燒好後,他小心翼翼抱起藺荷,兩人一同清洗了一番,等再躺下時,外面更夫打響三更。
蠟燭燃滅了最後一絲光,借著月光,他將藺荷臉上的頭髮攏到後面,心裡無比滿足。
在皇宮的那幾天,見慣多生離死別,有的人生不帶來什麽,死時又什麽也帶不走,龐大的身軀化作一抔黃土抿於天地間,最後連一點兒記憶也未曾留下。
曾經,他何嘗不是如此的打算,只是真正經歷過後,才發現比起死亡,更可怕的沒有任何人記住你。
不過,現在不會了。
陸史虞笑了笑,側身在藺荷額頭輕輕落下一吻。
從此以後,只有生離,沒有死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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