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回了侯府,他大抵便能恢復如常。
……
那廂孫道平去松思院告辭時,還是忍不住同容舒絮叨了幾句,要她盯著顧長晉好生喝藥。
前世容舒記著孫道平的囑托,連著一個多月,日日都早起晚睡,就為了讓顧長晉喝上溫熱的湯藥。
有時候他在刑部辦案不能歸家,她還會親自把藥送過去。
隻這一世她要回侯府,可就沒這功夫了。
傍晚用過晚膳,容舒提著個梅花攢盒往書房去。
她已經好些時日不曾見過顧長晉了,今兒特地來便是為了同他提一嘴明日回侯府的事。
誰料她還沒開口呢,顧長晉倒是自個人先提了。
“我明兒回刑部上值,這幾日養病,手裡積了不少案子,往後很長一段時日恐怕都不得閑。夫人若有自己的事要忙,自顧忙去。”
他這話無異於是瞌睡送枕子了,容舒順著他的話道:
“妾身正要同郎君提這事,明兒郎君既要回衙門上值,妾身便想著回趟侯府看看阿娘與父親。郎君若是沒意見,明日我便去六邈堂同母親道一聲。”
顧長晉怎會不同意?
點了點頭便道:“你若想,可多住些時日,母親那頭便由我去同她說。”
他這人慣來言出必行,天色一暗,便提燈去了六邈堂。
徐馥還未歇下,她這幾日頭疾又犯,安嬤嬤正在給她用自製的藥油揉頭。
顧長晉進屋時,徐馥側眸打量了他一眼,道:“可是明兒要回刑部了?”
顧長晉道:“許鸝兒的案子已重新開審,兩位侍郎大人親自審此案,眼下侄兒回去正是最好的時機。”
徐馥也知曉顧長晉這會若是不去,那他先前做的一切便要給旁人作嫁衣裳了,便揮了揮手,讓安嬤嬤出去煎茶。
“談肆元不是個愛攬功的,但右侍郎袁州卻是個好大喜功的。你回去刑部後,什麽都不必做,隻專心辦旁的案子,等談肆元親自來尋你。”
顧長晉心中亦是如此打算,頷首應是。
徐馥瞥了瞥他,又道:“你在長安街遇險,安嬤嬤還道你這樣金尊玉貴的身份,為了那麽對身份卑微的母女受傷,委實是得不償失。可富貴險中求,你的做法是對的。蕭衍親自派孫家的人給你治病,說明你這次是徹徹底底入他眼了。我那時不讓王大夫治你,甚至開了幾劑加重你內傷的藥,你可會怨我?”
第19章
顧長晉長安街負傷回來後,安嬤嬤與王大夫便給他瞧過了,傷雖重但不致命。
徐馥當即下令,這傷不許治。
常吉與橫平不知王大夫開的湯藥會令顧長晉的傷雪上加霜,那幾劑藥一劑不落地全給煎上了。
顧長晉喝完第二副湯藥後便察覺出不對勁。
藥是王大夫開的,王大夫是徐馥的人,那藥隻可能出自徐馥的授意。
可徐馥不會殺他,至少現在不會。
顧長晉幾乎在瞬間便明白了徐馥的用意,大抵就是要他在天下人面前演一出苦肉計。
果然第二日,他在金鑾殿當著嘉佑帝的面,吐出兩口血便昏死了過去。
他抬起眼,淡淡道:“姑母不過是用心良苦,不想侄兒這傷白受。”語氣裡沒有絲毫怨氣。
徐馥臉上的笑意深了些,顧長晉能這般說,說明他的確是理解了她的用意。
“安嬤嬤怪我不心疼你,可她不明白,你這一身傷只有讓蕭衍看到,讓朝堂的臣公看到,也讓百姓們看到,這才不算白受。硯兒,玉汝於成。你自小便明白這個道理,這一次也做得很好。”
安嬤嬤掀開簾子進來,聽見這話,便笑著給二人奉茶,道:“主子從來不是個愛嘉勉人的性子,能令她由衷褒獎,少主這次定是令主子十分欣慰了。”
顧長晉自小便聰慧異常,三姑娘讓王大夫做的事根本瞞不住他。安嬤嬤原是擔心顧長晉會因此與三姑娘心生嫌隙的,現下看來倒是她白擔憂一場了。
徐馥低頭笑笑,慢悠悠地抿起茶。
顧長晉等到徐馥放下手裡的茶盞了,方又道:“還有一事要同姑母說,侄兒回刑部後,多半要忙上一段時日,便許了容氏回侯府幾日。”
徐馥抬眸,“怎地?她這是同你賭氣了?那姑娘是個規矩人,不該這般不講理。”
顧長晉道:“此事是侄兒先提起的,先時她並未應下。今日我舊事重提,又提了我明日回刑部,她方應了。容氏回門那日隻去了半日便匆匆趕回,多少有些遺憾。既如此,便讓她回侯府幾日,這樣我也能清淨些。”
徐馥忖了片刻便道:“你回刑部後須得心無旁騖地辦案,讓她回去一些時日也好,免得你意擾心煩。”
她深知顧長晉的性子,對於強行塞給他的人,他不管什麽時候都不會放下戒心。是以容舒回承安侯府,反而能讓他心無旁騖地去忙自己的事。
這趟讓容舒回娘家,他嘴上說著是為了彌補容氏的遺憾,實則不過是他心裡始終抵觸著她,想圖個幾日的清淨罷了。
有了這層認知後,第二日容舒前來六邈堂時,徐馥格外和善。
“昨個夜裡允直便已同我提過這事。他這孩子受傷得不是時候,讓你回門歸寧都不得盡興。眼下他回了刑部少不得又要日夜熬燈費火,夜裡宿在衙門都是常有之事,你回去侯府清閑幾日也好。你也別怨他,等他忙完手頭堆積的案子,大抵就能空閑下來陪陪你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