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裡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靜裡。
明明外頭的雨聲、風聲、雷聲叫囂得那樣厲害,可此時此刻,戚甄什麽聲音都聽不見。
只聽見心臟快速跳動的“噗通”聲。
她輕輕攥緊了手,想張嘴說些什麽來打破這一刻的寂靜,猶疑間,眼前驀地一黑,方才還靠坐在洞壁的男人傾身上前,重重吻住了她。
戚甄身子一僵,反應過來他在做什麽,很快便攀住他的肩,熱烈地回應他。
前世是她先吻的他,可這一次,蕭衍想做主動的那個人。
雷雨聲掩蓋了山洞裡的所有聲響,那逐漸沉重的呼吸聲以及那若隱若現的嗚咽聲,只有他們聽得見。
戚甄緊緊摟著蕭衍的脖頸。
她知道當他們從這山洞出去後,她與蕭衍便再不是那對有名無實的安王與安王妃。而她戚甄,也再不能如父親和兄長所期盼的那樣,在合適的時候改名換姓去東宮做另一個戚家女。
她若是想要喊停,蕭衍會停下來。
可戚甄不想他停,就讓她自私這麽一回吧。
山洞外,雷雲在狂風裡翻湧著。
山洞內,雲雨漸歇,戚甄在蕭衍懷裡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被他扯下的那一團濕漉漉的衣裳不知何時又回到了身上,且已經幹了。
山洞裡亮了一團火,男人正在往裡添了一把乾柴。
戚甄用目光細細描繪著他被火光照亮的側臉,從前怎會不知,大胤的七皇子殿下竟生得如此俊美?
其實也不是不知,也曾同旁的貴女嘴裡聽說過,說七皇子若是有個母族,若是身子能再康健些,憑著他那張臉,也是能得不少貴女青睞的。
隻那時戚甄從不曾注意過他,便也不曾將那些個話聽入耳裡。即便是成親那日,她的心中滿是警惕,哪還有心思看他生得如何。
真正叫她正眼看這男人,是在成親後的第二日。他割手取血偽造了她的元帕,叫她不必給他下藥,說他本就不打算與她圓房。
他們如今倒是圓了房了,就在這麽個粗陋的山洞裡,在一個電閃雷鳴、泥龍肆虐的日子裡,衝動地無法克制地圓了房。
許是覺察到她的目光,蕭衍側頭望了過來。
戚甄抿了下唇,道:“什麽時辰了?我睡了多久?”
話出口,她才知曉自己的聲音有多沙啞。
都是先前又哭又叫鬧的。
想起她到了後頭嗚咽著一遍遍喚他“蕭衍”的場景,戚甄耳廓有些熱。
“你睡了三個時辰,天快亮了。”
她竟是睡了一整夜。
戚甄望了洞口一眼,天依舊是暗沉沉的,但昨日那場大暴雨已然消停,隻余下淅瀝瀝的雨霧還在纏綿不休。
雨一停,找他們的人大抵很快便會尋過來。
戚甄心裡起了絲難以言喻的抗拒,她希望那些人能來得再晚些,再遲些。
“喝些水,再過一個時辰便有人過來了。”
蕭衍遞來半個破爛的木碗,裡頭的水應當是煮過的雨水,依舊是溫熱的。
戚甄的確是渴了,也不嫌棄那破碗不乾淨,小口喝完了裡頭的水。
蕭衍的目光掃過她略微發腫的唇,道:“可還會覺得難受?”
戚甄知他問的是什麽,垂下眼睫,搖頭道:“不難受。”
二人沒再說話。
夫妻敦倫本就是極尋常的事,如今他們是真正的夫妻了。
蕭衍算得極準,一個時辰剛過,果真有人尋了過來。
來人是他身邊的那幾名暗衛,蕭衍將她擋在身後,吩咐人去取了件披風,將她兜頭裹住後,方抱著她出了山洞,放入馬車。
“在這等我,我還有一些事要去辦,至多半個時辰就回來。”
戚甄應了聲好,不到半個時辰,蕭衍果然回來了。
回到安王府,戚甄先進了淨室,桂嬤嬤沒有隨她一同去下縣,是以躲過了那場泥龍水災。隻王爺、王妃一夜未歸,老嬤嬤著急得一整夜沒闔眼。
這會見戚甄回來,三魂六魄方找了回來。
然而當戚甄脫下衣裳,桂嬤嬤剛找回來的三魂六魄立馬又沒了。
“王妃,您,您……”桂嬤嬤語無倫次道:“是王爺做的?”
戚甄身上的衣裳被撕開了幾道口子,還沾了些血漬,桂嬤嬤隻當是昨日遇險導致的,可瞧清楚戚甄身上那些痕跡,她如何不知發生了何事?
自家姑娘與七皇子的這樁婚事是戚家用來蒙蔽建德帝的,根本做不得真。
桂嬤嬤擔心的是七皇子強逼了姑娘。
戚甄平靜道:“嬤嬤,是我自願的。”
她掬水淨臉,望著水裡倒映著的那張明豔的臉,輕輕地道:“嬤嬤什麽都別問,讓我好生想想,該如何同兄長交待。”
她喜歡蕭衍,不願被送回啟元太子身邊,也不願眼睜睜地看著戚家與啟元太子將蕭衍弄死。
她要想個法子護住戚家的同時也護住蕭衍。
從淨室出來,戚甄用了一盅燉得軟糯的粥便歇下了。
她乏得緊,上了榻沒一會便沉沉睡去,這一睡便睡了兩個多時辰。用完晚膳,戚甄直到梳洗停當,要熄燈了也沒見著蕭衍的身影。
桂嬤嬤給她點了一爐安神的香,道:“王妃可要老奴在這陪著?”
“不用。”戚甄望了眼裡間的簾子,道:“可知曉王爺去了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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