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思茵從沒參加過那麽刺激的活動,有點害怕, 嶽文驍在底下小聲安撫她:“沒事兒, 他們都挺慫, 跟兜風差不多。”
安撫完看了眼對面一個穿得最厚的男生:“你那學長呢?來了沒?”
“快到了快到了,還五十米。”男生看了眼手機, “他不是本地人, 沒來過這邊, 剛走錯路了。”
嶽文驍瞥他一眼:“你也不去接一下。”
“我說去接,他自己不要嘛。”男生看著不遠處路旁的香樟樹,站起來揮手,“學長!這邊!”
“喲, 這麽帥。”
“這氣質不一般啊, 幹嘛的?”
“廢話, 許暢的大學學長,肯定白衣天使啊。”
議論聲中,薑思茵不可置信地對上那雙許久未見的眼睛。
像是時間被施了魔法,其實算起來也沒多久,那段空白的記憶卻被拉得很長很長。
“抱歉,來晚了。”依舊是山泉般清冽的嗓音,孟清時說著坐到許暢旁邊,正好在薑思茵對面。
男人穿一身灰色毛呢大衣配白色毛衣,而她是白色羽絨服和灰色打底,還戴了頂灰的毛線帽子,薑思茵莫名覺得尷尬,低下頭抿了口茶水。
她不敢和他有過多眼神交流,坐下後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問,只有她默默地刷著手機。
“行了都別試探了。”都問不到點子上,許暢索性站到椅子上高調介紹,“我親學長,給我上過課,批過作業的。帝都大學醫學院副教授,博導,附屬二醫院神經外科專家,毫不誇張,科室最牛,你們腦子有問題的都去找他治。”
“呸你才腦子有問題!”
“哇靠……這就是傳說中的高精尖人才?”
“許暢你可以啊,連這種大佬都認識。”
“我以為驍哥就夠牛了,這也太犯規了吧,我們這小縣城蓬蓽生輝啊。”
“話不多說,這得敬一杯。”
“來來來——”
“驍哥的妹子,你也別呆著,一起喝。”
被嶽文驍拍了拍肩,薑思茵才反應過來人家叫的是她,遲疑地端著杯子抬起頭。
也就沒看到在此之前,對面男人眼底一閃而過的暗光。
“哥,咱上點兒酒吧?這麽大個佬在這兒,你好意思喝飲料?”有朋友問嶽文驍。
“行。”嶽文驍笑了笑,招呼老板,“這邊來瓶酒。”
說完問孟清時:“大佬能喝酒吧?”
“都可以。”孟清時點了下頭,眼神很淡,“叫我名字就行。”
酒很快送上來,聽說是老板自釀的糧食酒,香味很濃鬱。
嶽文驍邊倒酒邊問薑思茵:“你之前不是也在帝都麽?還挺巧。”
薑思茵乾笑了一聲:“嗯。”
是挺巧。
本來應該在帝都的人,此刻卻在這個小縣城,還跟她湊到同一桌。
嶽文驍又叫老板加了幾個菜,沒過多久,第一輪烤好的端上來了,大家哄鬧著開始吃。
“學長,嘗嘗這個,我們這兒的招牌,炒肥腸。”
肥腸和腦花一樣,是很多人都不能接受的東西,薑思茵在帝都沒吃過,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吃,不由擔心地望向對面。
他倒是十分淡定地拿起來嘗了一口。
心裡一顆石頭放了下去,薑思茵專心啃自己的肉串。
今天的孟清時和在帝都時很不一樣,有種接地氣的感覺,跟這幫人聊天也沒什麽壁壘。只不過他在這兒,大家都自覺地說普通話,不講方言。
嶽文驍雖然是北方人,但在這兒待久了,什麽都能聽得懂,所以在他面前大家不需要特別注意,反倒是孟清時,他的確聽不懂這裡的方言。除了這一桌,其余桌上說的話對他來說都像是天書。
薑思茵看著這幫熱情友好的人,不禁有些眼眶酸澀。
想起她剛從帝都轉學過來的時候,跟嶽文驍情況差不多,因為薑家有個老保姆是跟著外曾祖父從這兒出去的,一直講方言,她聽多了也就能懂,但她從小帝都長大,並不會講。
在一幫隻講方言的同學當中只有她說普通話,再加上長得好看,帶來的衣服比縣城裡的孩子漂亮,遭到了班裡某個大姐大的嫉妒。有人帶頭嘲笑她是外地人,父母離婚的事也漸漸傳開,從一開始被孤立,漸漸演變成明目張膽地被欺負。
那時候對某些小團體來說,欺負人,沒有底線,似乎也並沒有校園暴力這一說。甚至連被暴力對待的人也理所當然地認為是自己做得不夠好,所以不討人喜歡。
或許人都是慕強的。
如果那時候她足夠強大,和現在的孟清時一樣強大,是不是就不會被欺負?是不是反而會被吹捧迎合?
她猜不到,這世上也沒有如果。
“來,嘗嘗這個。”嶽文驍遞給她一串剛上來的熱氣騰騰的烤豬肝。
薑思茵剛從神遊中醒來,沒來得及拒絕,那東西已經在盤子裡躺著。
聞著近在咫尺的豬肝味,薑思茵皺了皺眉。
“她不吃這個。”對面的男人結束和許暢的交談,把自己的盤子推到她面前。
滿桌人的目光頓時都落在兩人身上。
在眾目睽睽之下僵持著,薑思茵正不知該怎麽辦,孟清時望著她歎了一聲。
“給我吧。”他有點無奈地開口,“還想再吐一次?”
她心口猛地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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