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習慣了。
已經被刀片劃爛的皮肉,不在乎多一道少一道,也早已疼到麻木。
為了讓他放心交出手機,薑思茵盡量表現得理智鎮定:“我知道網上的話都不能當真,都是些跟風的鍵盤俠,而且只要過段時間,風頭就過去了,你放心,我——”
話音未落,她看見男人站了起來。
修長挺拔的身軀繞過餐桌,站到她旁邊,從兜裡拿出手機,卻沒有給她,指腹摩挲著手機殼邊緣,嗓音裡帶著歎息,還有一絲篤定和了然:“你真這麽想嗎?”
女孩纖瘦的肩背耷拉著,頭也緩緩地垂下去。
當他感覺到顫抖,便伸出手臂將她摟在身前,用手掌按著她的後腦杓,擋住所有的光線。
壓抑的哭聲逐漸釋放出來,男人的衣服也感覺到濕潤。
“他們憑什麽那麽說……”
“嗚嗚……他們好過分……”
“你說……我是不是完蛋了……”
“所有人都討厭我,再也不會有人喜歡我了……”
“有的。”他的手在她肩背上輕輕拍著,“會有人喜歡你。”
頓了頓,他像是輕歎又像是釋然:“會有人永遠喜歡你。”
**
這些天,薑思茵總能吃到一些孟清時做的甜品,他不在家的時候,會讓富貴過來陪她。
唐杏見她情緒調整得不錯,只在這兒住了一晚就回爸媽那兒去了。
薑思茵最近的任務,就是種花。
說是孟清時從開花店的朋友那兒弄的幾盆芍藥,花店要關了,就剩這麽幾盆,賣不出去又舍不得扔,他便好心帶了回來。
可他空有一雙能救人的手,卻養不活幾盆花,不過才短短一陣,葉子就枯黃敗落了,只能交給薑思茵拯救。
“現在種芍藥已經太晚了,最好是9月10月的時候,不過既然已經種下了,我想想辦法吧。”薑思茵用手指戳了戳花盆裡的土,“土倒是挺松軟的,你是不是沒施肥啊?”
孟清時皺了皺眉:“老板說施過肥了。”
“要定期追肥的,你這樣當然長不好。”薑思茵一臉認真,“別說來年開花了,能不能活都是個問題。”
富貴搖著尾巴跑過來,被她摁住狗頭摸了摸:“乖,這個不能吃。”
像是能聽懂似的,富貴就在花盆一米外坐下來,尾巴不停地搖來搖去。
薑思茵看著它乖巧可愛的樣子,心底鬱結又多散了些許:“你看看你爸養的花,醜死了,有些人也不是十項全能什麽都會嘛。”
“是啊。”孟清時蹲在旁邊,看著她難得露出的笑容,眼底流露出溫和的寵溺,“所以得靠你了。”
這株芍藥在薑思茵的悉心照料下,居然真的重獲生機。
看著陽台上茁壯成長的綠葉,她心底好像有什麽東西也正在緩慢地重生,就像這些花一樣。
理智終於打敗了情緒,她不會再去網上瘋狂搜索有關自己的新聞,將那些辱罵她的話一條條翻個遍。
生活似乎回歸到正常。
**
許久沒下過樓,見過除了孟清時和唐杏以外的人。這天,薑思茵給孟清時發了條信息,說想帶富貴去公園裡玩,孟清時說自己正好下班,讓她和富貴在小區裡等他。
薑思茵給富貴喂了晚餐,把它的飯碗和水碗都清洗了一遍,給它戴上脖套和繩子,就和富貴一起下樓了。
到小區門口的時候,正好看見孟清時的車開進來,他就近找了個地方停車,下車時手裡拎著個小袋子遞給薑思茵:“不是想吃糯米雞?醫院食堂今天有,給你帶了一個。”
薑思茵聞了聞,眼睛發亮:“是有雞肉的糯米雞?”
孟清時笑了一下:“不然呢?”
薑思茵大學時在學校吃過的糯米雞,就是個帶鹹味的糯米團子,雞肉的口感全靠臆想。
而孟清時給她帶的糯米雞,一口下去就能咬到嫩滑的雞肉。
見她一臉滿足的表情,孟清時明知故問:“好吃嗎?”
薑思茵捧著糯米雞,雙眼眯成兩彎月牙:“好吃!”
孟清時笑了笑,牽著狗繩帶她往小區外走。
今天心情好,打算獎勵富貴一根火腿腸,孟清時在便利店門口停下腳步,把繩子遞給薑思茵:“拿著,我進去買。”
是那次薑思茵給富貴買火腿腸的便利店。
自從被老板誤會是他女朋友後,薑思茵遛狗都繞道走,這會兒站在門口頗有些不自在,於是往旁邊避了一些:“你去吧。”
然而已經晚了。
老板看見孟清時,隨即也看見了她,無比熱情地笑呵呵道:“好久不見啊孟醫生,和女朋友一起遛狗?”
薑思茵尷尬地扯了扯唇:“我們不是……”
“是朋友。”孟清時淡淡地解釋著,唇角卻勾起明顯的弧度,“拿根火腿腸,一瓶酸奶。”
“哦,朋友嘛,明白明白。”老板笑意不減,把火腿腸和酸奶擺在收銀台上,“八塊錢,打折七塊五。”
孟清時掃碼付了錢。
離開時,老板在後面喊他:“我兒子都找到對象了,你可得加油啊。”
孟清時剝開火腿腸,無奈地回頭看了一眼。
老板衝他擠眼睛:“加油!!!”
“知道了。”孟清時若有所思地望向牆角陰影下站著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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