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時把問題扔給她:“你說我應該怎麽回答?”
薑思茵嘟噥了聲:“隨便你。”
“這可不興隨便。”男人笑了笑,“跟你有關的事,不能隨便。”
仿佛被豆漿的熱氣蒸到,整個人都有些燥熱,薑思茵起身走到陽台上。
這個戶型的陽台很大很寬,長度也有好幾米,站在陽台上,像一個通透的露天花園。
腦子裡晃過“花園”這個詞,令她短暫地怔了怔,目光落在落地窗盡頭的三層小花架。因為被別的家具擋著,她之前沒有發現。
這是她走後新添置的。
花架上擺著密密麻麻的花盆,和這間性冷淡風的房子稍有些格格不入,而令她無比意外甚至震撼的是,在那些狀態參差不齊的多肉中間,有幾盆芍藥正含苞待放。
鬱鬱蔥蔥的葉子,嬌豔欲滴的花苞,散發著勃勃生機。
“你……”她不可置信地輕聲開口,“你把它們救活了?”
雖然她的話指代不明,但對方似乎很快懂了,嗓音裡含著笑意:“嗯,救活了。”
想起去年冬天它們在風雪裡飄搖的畫面,她眼眶洶湧一陣淚意,吸了吸鼻子。
“知道我為什麽要選芍藥嗎?”他問。
薑思茵記得他當初的說辭是,朋友開的花店要關門了,他隨便弄回家幾盆,隨便養養。她那時沒有想太多,所有的注意力只是怎麽讓這幾盆嬌弱的植物熬過漫長的冬季存活下來。
但此刻的預感告訴她,當初的一切都不是隨便。
就像他剛才那句話——
“跟你有關的事,不能隨便。”
眼眶熱意更甚,她清晰聽見電話裡傳來的聲音:“維士與女,伊其相謔,贈之以芍藥。 ”
那頭嘈雜聲沒有了,他似乎到了一個僻靜的地方,萬籟俱寂,只有男人飽含深意的低沉嗓音,輕柔,卻擲地有聲地落進她心臟。
作者有話說:
“維士與女,伊其相謔,贈之以芍藥。 ”——出自《詩經·鄭風·溱洧》
第36章 (三更)
薑思茵後來才知道, 這是《詩經》裡的話,講的是古時候男女之間互贈芍藥以定情。
此刻她雖然不全懂,但從他繾綣柔和的嗓音中也能猜到些什麽。
想起這男人的直白, 她已經有點招架不住的預感, 連忙顧左右而言他:“你那個,那個多肉怎麽養成這樣啊?醜死了。”
除了幾盆碰運氣長得不錯的,幾盆中規中矩要死不活的, 剩下好多都在垂死掙扎。
“抱歉, 我能力有限。”他毫不羞愧地承認,“剩下的就拜托你幫幫忙。”
薑思茵:?
“我一會兒有台手術,要去準備,先不和你說了。”這種時候他倒是溜得快。
薑思茵沒辦法, 同情心作祟, 沒辦法看著這些小生命繼續被他折騰,於是幫忙整理了一下他的花架。
徹底救不活的, 她裝進垃圾袋裡, 松了松土, 留下還能用的。又去小區附近的花店找老板要了些乾土,把還能拯救的多肉重新埋起來。喜陰的搬進客廳放在電視櫃上, 讓它們免遭陽光的荼毒。
孟清時大概以為所有的植物都要曬很多太陽, 生怕浪費一點點陽光。
那些被他泡爛根的, 她又從自己行李中找了幾張便簽紙,貼在每一個花盆上,寫清楚是要少澆水還是多澆水,多久澆一次, 就像醫生給病人開藥時一樣。
寫著寫著, 薑思茵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算是在不同的地方, 跟他做著同樣的事嗎?
下午,她約了一個以前認識的中介去看房子,坐著小電動一個小區一個小區看,到後來人都麻了。
現在的房價比她當初離開的時候更貴了,租金也水漲船高,看了看手機裡的帳戶余額,薑思茵隻覺得心肝肉疼。
“先這樣吧,今天謝謝你啦,我回去好好考慮下。”薑思茵坐在學校附近最便宜也最破舊的小區門口的石墩上,歎了口氣。
“那你可得快點兒考慮,現在行情好,最好的幾間說租出去就租出去了,房源在公司系統上,也不止我一個人有。”中介小姐姐一臉認真地說。
薑思茵點點頭:“嗯嗯。”
“真不用我送你回去啊?”小姐姐坐在小電驢上問。
“不用啦,謝謝。”薑思茵笑了笑,“這兒不遠,我可以自己走回去,順便買點小吃。”
“那你注意安全啊。”小姐姐看了眼頭頂黑漆漆的天,“我走了,拜拜。”
“拜拜。”薑思茵衝她揮了揮手。
送走中介,薑思茵歎了口氣,累得肩膀垮下來。
又在石墩上坐了一會兒,開始往原來的小區走,經過附近的流動攤位買了份烤冷面。
小時候沒吃過烤冷面,家裡人對路邊攤避之不及,更不會允許她吃,後來跟媽媽回到南方小縣城,就沒見過這種東西。
再後來上大學,跟霍希窈吃過一次後,便一發不可收拾地愛上了。
很多人說路邊攤不衛生,可在她看來,路邊攤才是最有人間煙火氣的地方。就像以前學校後街那家烤冷面,無論多晚都會守在那兒,附近的店面都關門了,那個老爺爺也不會走,能讓無論多晚下自習的學生都吃到一口熱乎的烤冷面。
老馬給她打了個電話,讓她不用著急,等安頓好再去上班,反正也是兼職,什麽時候想做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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