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思茵搖著頭舒了口氣,繼續默默地切菜。
反正孟清時就來這一回,過段時間薑意如再問,就說兩人沒聊好,斷了。
這兒離帝都山高水遠的也夠不著,頂多嘮叨幾句,再揚言給她找男的相親。
吃完晚餐,薑思茵又被安排帶著孟清時出去散步消食。
小縣城人還挺多,晚飯後正是大家出來消食的時間,河濱公園是最熱鬧的地方。也就是那個翻修過的公園,看上去還有點檔次,能給小縣城長點臉。
去公園要經過一中,這會兒學生剛回去上自習,有一些遲到的在門房登記再進去,稀稀落落的,臉上都是不情不願的神色。
孟清時在校門口停下腳步:“這是你念高中的地方?”
薑思茵眼皮顫了顫,面容平靜地點頭:“嗯。”
孟清時似乎很感興趣,站在電動伸縮門前往裡探:“能進去嗎?”
“不能,學校半軍事化管理,外面的人都不能進。”薑思茵嗓音沉沉的,乾澀得沒什麽感情,又像是刻意壓製著什麽,“走吧,那邊有家米豆腐很好吃,買給你嘗嘗。”
她似乎只是想把他帶走,而隨意找了個理由。
孟清時有種這樣的錯覺,但也只是轉瞬即逝,看著女孩在路燈下半明半昧的臉,點了點頭:“嗯,我們去買吧。”
賣米豆腐的是流動攤位,在這兒擺了十幾年了,價格公道,一塊豆腐只要五毛錢,以至於那會兒舍不得買炒飯的薑思茵經常在這裡買米豆腐,一塊錢就能填飽肚子。
但老板顧客多,早就不記得她了。
沒想到現在還有不能手機支付的地方,孟清時出門也沒帶錢,於是薑思茵跟老板說了聲,去附近的超市換紙幣。
孟清時站在這兒等著,看著白色片狀的豆腐泡在深褐色鹵水裡,一片一片被舀出來,淋上辣醬,再被老板用小刀從中間劃幾個十字,切成一個個小塊,用竹簽戳起來吃,喜歡折耳根的也會加上點涼拌折耳根。
鹵水很香,豆腐比普通豆腐更勁道。
但孟清時不喜歡折耳根的氣味。
剛有個女生端走一碗放了許多折耳根的米豆腐,經過身邊時孟清時皺了皺眉,抬手用指頭擋在鼻子下面。
突然肩膀被拍了拍,他以為是薑思茵換錢回來了,一轉頭,拍他的人他並不認識,是個穿著黑色羽絨服的男生。
男生半疑問半篤定地開口:“您是……孟清時學長吧?”
孟清時無比淡定地點了下頭:“嗯,我是,請問你是哪位?”
“我是14屆臨床8班的!那會兒你去給我們班代課!後來沒上幾次,你就去讀博了。”這男生激動得不行,“在這兒遇到你也太巧了吧!我的天我太激動了,學長你是這兒的人嗎?你居然跟我是老鄉?”
“我不是。”孟清時淡淡地回答,“來看個朋友。”
“哦,這樣。”男生尷尬地撓了撓後腦杓,“能遇到也是緣分,學長我能加你個微信嗎?”
孟清時蹙了蹙眉,似乎在思考什麽。
男生以為他是不願意,連忙保證:“我沒事絕對不會煩你的,就是吧我總跟我那幫同事說我是孟教授的學弟,你還給我批過作業,他們死活不信,我得讓他們開開眼……”
話沒說完,孟清時手機已經遞了過去。
男生眼睛都亮了,火速掃碼加微信。
加完,孟清時狀似無意地問:“你說你14屆的?”
男生點點頭。
“好像有點兒印象。”孟清時若有似無地笑了笑,望向身後的學校大門,“在這兒讀的高中?”
“嗯嗯!這我母校!您別看它不起眼,可是省重點高中,我當年還是理科狀元呢,文科狀元也是我們學校的,嘿嘿……”
孟清時勾著唇,手懶洋洋指了下攤位:“你的好了。”
“這麽快就好了?”男生接過老板手裡的碗,依依不舍地告別,“那我先走了啊學長,朋友等我呢。”
“再見。”
孟清時送走嘰嘰喳喳的學弟,薑思茵也換好零錢回來了。
老板給盛了兩碗,每碗三塊,現在通貨膨脹價格漲了一倍。薑思茵遞給老板六塊錢,往自己碗裡舀了點折耳根,突然想起來什麽,問孟清時:“你要這個嗎?”
孟清時倒沒表現出嫌棄,只是很果斷地拒絕了:“我不要,謝謝。”
薑思茵端著紙碗過馬路,上學那時候還是長方形的泡沫碗,米豆腐在裡面鋪得更開。她聞了聞折耳根的香味,忍不住在馬路上吃了一口:“這個很好吃的,習慣了就戒不掉了。”
配料充足的涼拌折耳根,和土豆丁一樣是她的最愛,不過一定要有辣醬。折耳根配米豆腐,土豆丁配饅頭。
孟清時一隻手端著碗,沒像她一樣急著吃。這裡有斑馬線,但沒有紅綠燈,他謹慎地看著來往車輛,抬手拉住女孩肘彎的衣袖:“小心點。”
男人眼底流露出無奈和寵溺。
他很少見到她孩子氣的一面,來到這個小縣城,大概是他做過最正確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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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孟清時從酒店過來,薑意如親手做了鹵牛肉面,比樓下早餐店的還要香。
“這可是我昨晚鹵了一夜的,現在吃剛剛好,軟爛入味。”薑意如獻寶似的端到孟清時面前,“小孟你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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