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運河,自然就有碼頭。
這運河除了官家運送煤和鐵,也有不少商隊做運河上的生意。
還有其他兩鎮也有碼頭,但源寶鎮最大,碼頭也最大,人口也是鎮子當中最多的。
何況,源寶,元寶元寶,一聽就很有賺頭,很吉利。
聞氏看了眼源寶鎮的落籍費用,十兩銀子一人。
她忍不住道:“玉娘,十兩銀子一個人實在太貴了些,我們除了這一百五十兩,就什麽都沒了,落了籍還要買屋買其他吃穿用度的東西,再者身上總要留些銀錢,不能一股腦全都花了出去,萬一再有些什麽需要銀錢的地方,豈不是乾瞪眼。”
她原先也想去個好點的鎮,可一個人十兩,實在肉疼。
危玄又生了病,危玄自幼就在藥罐子泡大,吃的藥也精貴,她這才想著多留些銀錢以防萬一。
許沁玉搖搖頭,“娘,我還是覺得大些的鎮子比較好,以後做些營生也不用從村裡往鎮上跑,咱們六個人,落籍花費六十兩,還剩余九十兩,到了源寶鎮先不急著買屋,先租著,剩余九十兩怎麽也該夠用的,您覺得如何?”
真要是去那種小村子,她想做點營生都極難,還得每天往鎮上跑,人都得累死。
聞氏猶豫不決,看向裴嘉寧和裴危玄。
裴嘉寧抬抬眼皮子,“聽四嫂的吧。”
一路見識到四嫂的廚藝,知曉以後安了家,恐怕也得仰仗四嫂廚藝做營生來維持生計,真要去村裡落籍,總不能讓四嫂天天往鎮子上跑,不得累死四嫂。
裴危玄也嗯了聲。
見兒女都同意落籍源寶鎮,聞氏隻得同意下來。
交了銀錢,拿到戶籍證明,一行人離開衙門去找客棧暫且住下,還要去給裴危玄請郎中。
他們剛離開,就跟聞家一行人撞個正著。
聞家一行人進了城先去尋了客棧住下,才過來衙門落籍的。
聞老爺子光是嫡子就有兩,還有個庶子,三個兒子又生孩子,孩子生孫,所以聞家光人口都有二三十,即便在京城都屬於人口旺盛的家族。
瞧見聞氏,聞家人都沒給她好臉色,直接無視她進去衙門裡。
聞氏走的很慢,看了眼走在聞家人最後面那位頭髮已經有點花白的老婦人。
那就是聞氏的姨娘桂姨娘,如今已經五十來歲。
聞氏進宮做妃子皇后時,聞家人待桂姨娘極好。
現在聞氏被流放,聞家人有些氣沒法明面上朝聞氏身上撒,自然就撒在桂姨娘身上。
聞氏心疼得不行,這也是她一路上忍氣吞聲,願意忍讓聞家人的緣由。
走出衙門,許沁玉也忍不住回頭看了眼桂姨娘。
她也知道聞氏是擔心桂姨娘,但桂姨娘不願意離開聞家,之前聞氏進宮做到四妃時,聞老太爺就給桂姨娘抬了平妻的身份,也把桂姨娘的身契還給她,早已不是奴籍,是良家子身份,隻平妻到底不算妻,其實還只是妾,不過佔了個妻字,是可以休妻和離的。
只要桂姨娘願意,跟聞老爺子和離,聞氏也願意贍養自己的老娘,偏生桂姨娘也是個軟的,不敢跟聞家人鬧翻。這應該也跟桂姨娘是聞老太太身邊的丫鬟有關,當丫鬟當了一輩子,至始至終被老太太壓著,起不了反抗的心思。
不過以後都在饒州,總有法子的。
許沁玉也不願見到桂姨娘一直被蹉跎下去。
離開衙門後,聞氏一直眼睛紅紅的,既擔心姨娘也擔心兒子。
幾人抱著兩個孩子,很快就尋到一家客棧。
客棧他們沒敢找太差的,身上還有九十兩銀子,怕遭賊惦記,太好的客棧也住不起,就找了個中等的,要了個大通間花了一百文錢,勉強夠擠他們六口人。
找到住的位置,裴危玄就不省人事了,聞氏眼淚都落了下來。
交代好寧姐兒把兩個孩子看好,許沁玉跟聞氏出去找了郎中。
郎中也好找,附近就有個醫館,郎中來給裴危玄診脈,診著診著,老郎中的表情凝重起來,“的確是熱病,應該是淋了雨吹了風導致的,但,但……”
但雖是熱病,可也有其他症狀,甚至還時不時摸不著病人的脈象,就感覺這幅身子骨應該死了,可的的確確還活著。
等到郎中把這情況說出來,聞氏眼淚也跟著落下來。
郎中還說,“令郎這身子骨可經不住繼續折騰下去,其他症狀老夫實在琢磨不住,有點像中毒,但老夫對毒這反面不甚了解,也只能先開些退熱的藥,先把高溫退下去再說,夫人若擔憂,可以尋另外的郎中瞧瞧看。”
聞氏呆住。
許沁玉也愣住,沒想到便宜夫君的病情這麽嚴重,身上竟然還有毒,這一路都是他抱著背著兩個孩子,還以為他就是身體羸弱些。
但是便宜夫君是以前就中了毒還是流放路上?
思忖片刻,許沁玉也琢磨透了點,便宜夫君貴為四皇子,是大皇子胞弟,又是皇后所出,只怕早在宮中就被人下了毒,她可是知道歷史上為了皇位那些皇子們爭鬥有多恐怖,也能解釋新帝為何敢放他離開了。
且瞧聞氏這樣,似乎還不知兒子中毒的事兒,婆母也是真的單純,到底怎麽在宮裡頭活下來的,還坐上皇后的位置,真就是氣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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