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血跡在藥浴中也終於融開,漸漸消散,但藥應該順著他手腕的傷口浸進血脈中。
許沁玉就看著他的血管有些凸起,本該是青色的血管,漸漸變成黑色,像是黑色的紋路布滿全身上下。
第26章
裴危玄的模樣實在有些駭人。
聞氏擔心的臉都白了。
許沁玉一顆心也懸了起來, 很是擔憂。
那些紋路越來越深,似在血管之中扭曲,整個黑色的紋路都在扭動,他額上滴落豆大的汗珠, 面色白的嚇人。
光是看著就能知道有多疼, 剜骨之痛也不過如此了吧。
裴危玄卻是一聲也不啃。
聞氏眼眶都紅了, 試著喊了兩聲,“玄哥兒?”
他似聽不見周遭的聲音,一直低著頭閉著眼。
這般情況大概持續了兩刻鍾, 裴危玄慢慢抬頭,睜開那雙眸子, 眼眸中沒了往日的清冷,像是沒有人類的感情,冷冰冰的,即便在小白蛇跟小黑豹的眼中, 許沁玉還能看到它們的懵懂, 大些的野獸眼中也是有情緒的,這雙眸子卻一點都沒有,讓她想起還在饒州城周掌櫃家的客棧時,自己去探他有沒有鼻息, 他猛地睜開眼抓住了自己手腕,當時就這種眼神, 那時候還以為是看錯了,原來不是。
聞氏也發現兒子眼裡沒有半點情緒, 嚇得手都是抖的。
裴危玄面無表情掃了她們一眼, 倒也沒別的動作, 又慢慢閉上眼。
又過去兩刻鍾, 他血管裡的黑色終於消散,恢復成青色,人也慢慢醒來,眼神也恢復清明,見到聞氏跟玉娘臉都有點白,他道:“可是嚇著你們了?”
“玄哥兒,你沒事了吧。”聞氏聲音都有些哽咽。
她已經失去一個兒子,不想再失去一個了。
“娘別擔心,已經無事了。”
他聲音倒顯得有些沙啞。
許沁玉拍拍胸口,“四哥,你剛才血管,就是那個經脈都成黑色的,我跟娘都有些嚇著,四哥你沒事就好了,是不是這毒就解完了?”
裴危玄頓了下,說道:“還需三次,七日為一周期,需得大雪之時,一個月內便可徹底清除身體裡面的余毒。”
許沁玉聽完覺得這治個毒也太嚇人了。
還是現代醫療好,中醫西醫都很厲害。
不過就算現代醫療,有些中毒,比如一些農藥也是無法逆的。
所以一定要珍惜自己的生命!
生命只有一次,不管落到何等境地,她都不會放棄自己的性命。
裴危玄說完,看著許沁玉。
許沁玉眨眨眼。
裴危玄無奈道:“玉娘,我要出來了。”
許沁玉恍然大悟,他就穿了一條褲子,還打濕的,她摸摸鼻子,“四哥,那我先出去了。”
聞氏也跟著一起出去,裴危玄起身,腰窄腿長,雖然是瘦得,肌膚紋理卻充滿力量,他隨意扯過旁邊的布巾,把身上的藥汁都給擦掉,又把浴桶的藥浴搬出去倒掉,重新燒了一鍋水清洗掉身上的藥味才去睡下。
……
許沁玉晚上睡得不算安穩,她沒養過小蛇做寵物,這養了幾天,覺得小蛇還怪可愛的,當天晚上就做了夢,夢見小白蛇長大了,果然能長三四米,看著就很唬人,渾身鱗片都是玉色,吐出的蛇信子還是粉色,一雙蛇眼雖幽紅幽紅的,但五官眉清目秀,還被她喂的特別胖,能有個成年人那麽胖的身子,這大胖蛇晚上睡覺時候非要跟她撒嬌,要跟她睡一個床,還壓她身上,差點給她壓死了。
許沁玉早上起來都還有點懵懵的。
可能昨天晚上睡覺太板正,雙手放在胸口才導致胸悶發沉,做了那個噩夢。
許沁玉穿好衣服,下了床,過去廚房。
她剛進廚房把灶火點燃,裴危玄也進來了,看著水缸裡沒水,裡面有些水垢,他把水缸搬到外面清洗了遍,又搬回廚房把水缸裡打滿水,才過來灶台邊幫著看火。
許沁玉有點好奇四哥到底是怎麽會醫術,看他解余毒都這麽痛,恐怕之前中毒時候更慘。
她這般好奇,自然也問出了口,“四哥,你怎麽會醫術的?”
裴危玄看了她一眼,倒也沒瞞著,慢慢說,“小時候認識冷宮中的一位老太監,他教的。”
不止是醫術,他的武功也是那老太監教的,不過教到最後,那老太監說把自己會的都教給他了,不會的就塞給他很多的醫書武書的孤本,他就開始自己學。
他跟老太監相識是在個冷宮中。
那會兒他才兩歲,還未被伏貴妃下毒,他自幼不喜與人親近,總喜歡躲開照顧他的宮婢們自己在宮裡四處轉,尋個安靜的地方待著。
宮裡最安靜的地方就是各處的冷宮,而最最安靜幽深的冷宮莫非宮裡北處,那冷宮甚至就叫北處,破破爛爛的院子,他摸了過去,躲在院子爬上院牆曬太陽,那冷宮裡住著個老太嬪,頭髮都有些花白的,身邊只有個老太監伺候著。
他與那老太監跟老太嬪都互不打擾,偶爾撞見,她們待在院中曬她們的太陽,他自己繼續躺在牆頭上。
後來父皇發現他很聰慧,學什麽都很快,特意讓他兩歲就開蒙,由著太傅教著。
他只有兩歲,並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有人怕他如此聰慧,長大能當上太子,自然除之而後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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