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月曇根莖纖細,花瓣潔白,重重疊疊花瓣堆在一起,聖潔的像一場夢。月光下草叢晦如深海,朵朵溯月曇浮在碧波上,隨著風細細起伏,和湖水中的碎光連成一片,一時都分不清哪裡是水,哪裡是花。
船上的人看慣了大場面,驟然見到此景都齊齊失語。過了一會,西陵桑像是不忍驚擾這場夢,輕聲開口:“真美。”
這場宴會是姬寧姒主辦,她覺得頗有面子,自得笑道:“溯月曇一萬年才開一次,我們來到此處,萬頃花海便恰好盛放。說不定我們之中有哪對有情人被盤古尊神認可,這才降下異象賜福呢。”
羲九歌聽到,覺得姬寧姒屬實想太多。分明是溯月曇喜陰,現在月華最盛,所以才開放了。然而她無意回頭,發現其他女子一臉嬌羞,剩下那幾個男子看似不在意,表情卻很耐人尋味。
羲九歌細細吸了口氣,不是吧,他們竟然真的信?
有些時候她真的懷疑,到底是她不正常,還是這世上其他人不正常。
羲九歌無法理解,只能轉過頭,繼續看岸邊的花。羲九歌看湖上風景,姬少虞悄悄回頭看羲九歌。
她單手搭著圍欄,夜風從湖面吹來,掀亂了她背後長發,她隨意壓住碎發,目光始終望著前方花海,沉靜又安穩。
姬少虞也知道姬寧姒的話純屬臆想,可他忍不住希冀,萬一溯月曇的傳說是真的,他們見到了花開,是不是就能相伴一生?
要是時間能停在這一刻就好了。
大概除了羲九歌,其余人都覺得花前月下不能辜負,不知道是誰提議上岸賞花,很快眾人一致同意,船隻轉向,悠悠朝岸邊靠去。
畫船靠岸,大家興致勃勃下船,羲九歌反倒落在最後。她今日的裙子十分繁複,站著時莊重盛大,下樓梯時就有些麻煩了。
她注意著腳下的路,沒留意身後的裙擺委頓在階上。哪怕金天王府的船保養得再好,木板上也少不了灰塵,太陽金烏高昂著頭顱,和地板實在格格不入。
羲九歌忽然覺得身後一松,她回頭,發現黎寒光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他提起她的裙擺,慢慢走在她側後方,道:“神女今日極美,這麽漂亮的裙子,可不能弄髒了。”
羲九歌刻意落在後面,又走得慢,導致如今樓梯上只剩下他們兩人。黎寒光也不急,兩人踩著同樣的步調,腳步聲落在木階上,恍如一人。
羲九歌一刹間覺得這句話有些耳熟。這裡不怕被人聽到,她便敞開了說:“少司幽有這般心思,想來很會討女人喜歡。商金郡主剛才還在前面找你,你怎麽落到這裡了?”
一段樓梯走完,羲九歌率先走過轉角,月亮從天窗中飛快掠過,映在她的側臉上,潔白勝雪。黎寒光落後她一步,身體留在黑暗中,唯獨一雙手拎著她的裙擺,被月光照得骨節分明:“神女,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羲九歌走下一階樓梯,回頭,臉頰微微歪著,眼波流轉,笑意如勾,神情既天真又殘忍:“當真聽不懂?”
黎寒光知道,他要是和羲九歌裝腔作勢,羲九歌是真的敢動手。他立刻收起那副無辜模樣,誠實說:“神女莫要取笑我,商金郡主……身份尊貴,這等榮幸恐怕輪不到我。”
黎寒光說完,頓了頓:“當然,若神女喜歡,我便是萬死不辭。”
羲九歌走在前面,從背後看脖頸纖白,美感驚人:“你剛剛說商金郡主身份尊貴,你不敢招惹,卻敢招惹我。你是覺得我身份不及她?”
黎寒光一下子沒說出話來,他停了會,真心道:“神女,有些時候,我著實理解不了你的邏輯。”
“你還覺得我胡言亂語,荒謬愚蠢?”
黎寒光挑挑眉,跟在後方,毫不避諱地盯著她的背影:“神女,你似乎對我有很深的成見。”
“我和金天王子就站在十步之外,卻有人能在我們眼皮子底下來去自如,換成你,你會不會對這個人有成見?”
“神女是說今日的刺客?不是查明白了,只是個誤會麽。”
“誤會?”他們已走出樓梯,前方是積水一樣空明的月光,溯月曇正散發出點點銀輝。羲九歌放下裙擺,轉身看向黎寒光:“可是,我更相信自己的直覺。”
黎寒光隻比羲九歌落後一階,此刻突然變成面對面,兩人距離驟然拉近,衣擺都交疊在一起。黎寒光個子比羲九歌高,現在還站在樓梯上,影子可以輕而易舉覆住她。然而,哪怕她要仰頭看他,哪怕她的身體停在黎寒光面前,單臂就能全部抱攏,她的眼睛依然是冰冷強勢的。
她眉宇間從容不迫,理所應當端著審問他的架勢。仿佛她拿準了,他不敢反抗她。
黎寒光緊緊盯著她的眼睛,之前一千年,她就總是這樣,高高在上又漠不關心,哪怕他站在她面前,無數次喚她“明淨神女”,也從未進入過她的眼睛。
黎寒光忽然伸手拽住她的胳膊,做了許久之前就想做的事情,一把將她拉入自己懷裡。他親眼看著她意外地瞪大眼睛,隨即冷下臉,估計想要燒死他。黎寒光沒有松手,而是將她壓到牆壁上,手掌按住她肩膀,攔住了她想要躲開的動作。
羲九歌恐怕是第一次遭受如此冒犯,她屈起手指,咬著牙瞪他:“你是不是想死?”
黎寒光心想反正她要殺他,死前做一些覬覦已久的事,也算是死得其所。黎寒光俯身欺近她的臉頰,輕不可聞道:“神女,你還沒有注意到嗎?我們進入幻境了,沒法再使用神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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