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進門後,張秀拿玻璃杯給他們一人泡了一杯茶,翠綠的茶尖一根根地立在澄澈透明的杯子裡,清爽乾淨。
她端茶的時候非常仔細,小心翼翼地拿著杯子底下,盡量沒在杯子上留下手印。
雲渺看著那些茶尖出神。
這是雨前的茶尖,而且是今年的新茶,這種茶的價格不低,都是按兩來賣,張秀給他們泡茶時,放了很多,一點也不見心疼。
陸征則用最短的時間打量了這間屋子——
三室一廳的房子,兩居室朝南,南北通透,房子戶型很好,乾淨是乾淨,只是有點說不出來的空。
劉宇不想耽誤時間,舔了舔唇,直接開門見山:“你丈夫呢?”
張秀:“他已經有大半個月沒有回家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裡。”
劉宇有點驚奇:“你丈夫半個月沒回家,你都沒打電話問問他在哪嗎?”
“打過的,他生我的氣給掛了,後來再打就一直關機。我們之前吵過一架,我以為他還在生我的氣……”
陸征算了下時間問:“吵架是烤肉店那次嗎?”
張秀點頭:“我家女兒網貸被人騙了很多錢,家裡拆遷的錢都虧進去了,那天你們遇到的是我的一個朋友,我想跟他借點錢,誰知我家老陳誤會了。”
陸征從文件袋裡抽出一張照片遞過來,張秀看完,捂著嘴,眼圈一下紅了。
“我們在關王廟水庫發現一具無名屍,懷疑這是你的丈夫陳紅生,不過還需要進一步確認,你可以找些你丈夫的常用物品,我們帶回去做化驗對比。”
張秀泣不成聲:“不用了……這……這就是他,他左邊第二根肋骨下有一顆痣,左手小手指以前被狗咬掉了,沒有指甲蓋……”
劉宇在照片裡仔細一看,還真是一點不差。
陸征目光幽暗:“節哀。”
張秀哽咽轉了痛哭:“我說他怎麽出門那麽久不聯系我,生這麽久的氣,原來是被人害了,我可憐的老陳啊……”
張秀哭得撕心裂肺,幾欲岔氣。
劉宇有些無措地看了眼陸征。
現在這種情況,顯然不是做筆錄的好時候,陸征站了起來,說:“現在他的身份確認了,我們就先不打擾了。”
張秀:“警官,求你們一定要找到那個劊子手……”
從門廊裡出去,雲渺湖畔說:“這個女人在撒謊,她早就知道自己丈夫永遠不會回來了。”
陸征也已經猜到了七七八八,只是還想聽聽小姑娘的分析,他頓了步子問:“怎麽看出來的?”
雲渺垂眉:“她家陽台上曬著的衣服和鞋子都是女士款,家裡沒有男士拖鞋。
沙發上有煙頭燙過的痕跡,說明她丈夫有在沙發上抽煙的習慣,可茶幾上連一個煙灰缸都沒有。
這些東西,之前應該都是有的,不過她愛乾淨,把它們都清理掉了。
不,應該說現在她家裡所有關於她丈夫的東西,都被她丟掉了。
什麽情況下,才需要清理得這麽乾淨?
只有知道他永遠不會回來了,死了。”
陸征莞爾:“分析得不錯,還有別的嗎?”
雲渺:“她根本不喜歡陳紅生,甚至當初結婚都是強迫的,時至今日也有很多追求者。”
劉宇驚了:“這也能看出來?”
雲渺:“他家沙發後面的牆上有一塊很大的白印,那裡應該一直掛著什麽東西,最近才被取了下來。
灰塵什麽都可以打掃,這種印記是清理不掉的。看那個印記的大小,應該是一幅婚紗照。”
“為什麽不是十字繡或者掛畫?”劉宇問。
雲渺吐口氣:“她有輕度強迫證,如果是掛畫拿下來,她一定會再放上去,那裡放的一定是婚紗照,她想拿下來已經很久了,只是暫時沒有合適的東西掛上去。”
劉宇張了張嘴,有些瞠目結舌。
這簡直就是女版的陸征。
雲渺繼續往下說:“再者,丈夫外出工作,十幾天音訊全無,她竟然沒有報警,也沒有托人去找,這本身就很奇怪。
而且,她剛剛看照片的時候,根本沒有細看,死者身上有衣服蓋著,根本看不到那顆痣。
正常人的反應應該是不相信,急於求證,她卻一口咬定那就是她丈夫。
雖然是這樣,但她的丈夫應該不是她殺的,至少……不是親手殺的。”
劉宇皺眉:“為什麽?”
雲渺:“她特別喜歡乾淨,血會弄髒她的手。我猜想,凶手極有可能是她眾多愛慕者裡的一個。”
劉宇:“她還有眾多愛慕者?”
雲渺點頭:“我們剛剛喝的茶葉就是其中一個愛慕者送的,還有她身上的香水味,那是全球限量版的。”
劉宇:“那也推斷不了眾多吧?”
“一瓶限量版的香水可能抵得上一輛車的錢,你覺得買得起這種東西的人,會是我們上次在燒烤店見的那個嗎?那個人,他至少是個權貴,張秀和他私下見面的地方應該非常隱秘。”
陸征臉上的笑意明顯:“柯老師,等隊裡公開招聘崗位的時候,記得來報個名,我走後門錄你做正式刑警。”
雲渺白了他一眼:“我才不要。”
陸征笑:“給你最高待遇。”
雲渺:“那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