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
花虔作為一個酷愛廚藝的宅女,所做的菜自然都是先讓花珩品嘗。
那道炙酒牛肉是花珩最喜歡的菜之一,所以花虔經常給他做。
想到當初在山寨想要帶她離開的假“唐僧不洗頭”,花虔問道:“那中秋節那日……”
提到這花珩歎了口氣:“原本我是想趁花燈會騷亂之際派人將你帶走,再燒了山寨偽裝成你葬身火海的假象讓唐瑾死心,可我沒想到唐瑾的速度會那麽快,等我趕到山寨時他早已找到你。”
花虔聽到他的話卻總覺得有些奇怪。
“哥,可我為什麽要離開唐瑾呢?我們的任務是讓一切回歸正軌,我待在唐瑾身邊反而更能方便任務執行啊。”
想到唐瑾今日一副孔雀開屏的得意模樣,她眼中不由帶上一絲自己都沒意識到的笑意。
“我覺得他是有改變的。”
花虔沒意識到,而花珩卻清晰地看到她眼中的笑意,他略顯沉默。
“小花花,你真的認為一個視殺人如遊戲的瘋子會改變嗎?”
這句話讓花虔一怔,她張了張口想要說她相信,可腦海中卻浮現出火光漫天的山寨,血泊中已經被捅成爛泥的屍體,還有刀刀斃命死相猙獰的血人蝠。
她沉默了。
花珩緩緩道:“中秋那日唐瑾想要殺了洛無邪,是妖婉救了他。當初在海上,也是唐瑾用暗器偷襲我,才讓我墜海差點淪為鮫人腹食。”
花珩說得很慢很輕,可這些話卻像是一塊巨石碾壓著花虔的心口。
她攥緊手掌沒有再說話。
花珩看著她垂眸的模樣歎了口氣接著道。
“原本我的確想過讓你留在玉機門,相比於我身邊,作為魚家孤女的你身處玉機門反而更加安全。可唐瑾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現在的他根本不會讓你離開他的視線。我從五年前就一直暗中查探唐瑾,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如果他死了,他一定會拉著你一起死。花花,如果我們在這個世界死亡就再也回不了家了,我不能讓你冒險。”
這一番話讓花虔覺得腦袋有些暈沉:“可是,可是唐瑾不會死啊,我們要做的只是阻止他殺死公子徽,不是……”
她的聲音忽然戛然而止。
徽……
花虔震驚地望向一臉平靜的花珩,腦海中冒出一個難以置信卻無法回避的想法。
她艱難道:“哥,你是……公子徽。”
所以魔教玄左二護法才會突然出現在荔城,所以中秋之夜妖婉拋下洛無邪匆匆離開,所以假的“唐僧不洗頭”才會說對外一直偽裝的清風霽月的唐瑾是最危險的人。
於魔教中人而言,誓言斬殺天下魔教的武林少盟主自然是這世上最危險的存在。
一切就仿佛串聯成珠的棋盤,剝開層層迷霧展現在花虔眼前。
花珩面色依舊溫柔,嘴角卻帶了一絲似有若無的苦笑。
“是啊,我是公子徽。”
他說得很輕松,可花虔卻不知道這聲回答下遮掩了多少的心酸和苦楚。
花珩比她早來到這個世界七年,正是公子徽父母雙亡之時。
一夕之間失去了唯一的家人和打拚多年才積累的一切,孤身一人處於這個殺人如同兒戲的世界。
沒有武功,沒有庇護,廢物系統也沒有任何幫助,他只能拖著羸弱的身體拚命活下來。
小說裡並沒有詳細描寫公子徽到底經歷過何樣的童年,隻以“四處躲避仇家圍剿,狼狽若敗犬”一句話便草草概括。
可卻是他悲慘經歷的開始。
花珩沒有學那本秘籍,他忍受不了自己像是牲畜一樣同不相乾的女人抵死纏綿,可系統卻逼迫他必須按照主角的成長路線走下去。
所以他潛入魔教,從最低等的奴隸做起,費勁心力奪得老教主的信任。
老教主無子,便將他視為自己的傳人,臨死前傳授了他一身衣缽。
可花珩面對的卻是一個即將分崩離析的魔教,所有人都虎視眈眈的盯著那個位置。
魔教三日內戰,死了不知道多少人,血水順著大殿流下山崖如同瀑布。
他就這樣拖著滿身傷痕的身體,踏著屍山血海成了新一任魔教教主,卻依舊要活在終有一日被唐瑾殺死的命運之中。
當初沒有如約到達荔城,並非輕飄飄一句臨時有事耽誤,而是因為魔教異動,他不得不回教中穩定局勢。
花珩走到今日的每一步都是拿命換來的。
畫下那本連環冊,與其說是對尋找到同伴的希望,不若說是為了記得自己是花珩,不是公子徽。
這麽多年的孤獨,絕望,迷茫和恐懼,他不知道如何同花虔說,也最終沒有開口。
花珩依舊如從前般揉了揉花虔的腦袋。
“哥哥會帶你回家的。”
花虔卻沉默良久,而後低聲道。
“哥,我想相信唐瑾一次。”
她感到撫摸著她腦袋的手一頓,花虔咬住嘴唇,最終道:“他有在改變,雖然……”
雖然微乎其微。
可她現在卻無法想象唐瑾和花珩兵戎相見的場面。
花虔想,如果唐瑾知道花珩是她的哥哥,知道公子徽也是被逼成為魔教教主,他會不會願意為了她放棄殺公子徽。
“不行的。”
花珩扯了扯嘴角苦笑著緩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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