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武卻壓下妻子已死的消息,對外隻道她於江南養胎。
待時機成熟之時,將撫養在外的唐瑾偷梁換柱立為嫡子。
唐家族長雖知曉其中辛密,卻並未多言。
但並非是因為他的愧疚,亦或者是對流淌著自家血脈的珍視。
而是因為唐瑾的天生奇骨,乃是百年難得一遇的武學奇才。
正是因為這點,唐瑾才未曾在繈褓中被活活悶死。
他的存在,並非因為唐瑾本身,也並非是父母相愛情濃意暖的珍寶,只是一群陰謀者為了延續唐家,延續玉機門的輝煌而培養的傀儡。
什麽父子之情,什麽弑母之仇,什麽武林天驕,一切都是虛假的。
他自小就活在一個騙局之中。
可笑的是所有人都以為輕而易舉就騙得了他,但卻不知他早以洞悉一切。
昏暗的祠堂內,唐瑾望向冰冷的地上目露絕望的唐武,輕嗤一聲。
賈少龍說得沒錯,他是個雜種。
即便他自己都厭惡這兩個人的結合。
一個蠢貨和一個懦夫,居然是他的父母,真是荒誕又可笑。
這樣的出身的確令人作嘔,但那又如何?
他想要的都能得到,想殺的人輕而易舉便殺了。
這些年與他為敵的,莫不是以死終了。
除了他,還有誰配得到花虔的愛。
想到花虔,唐瑾的眼中一柔。
旁人如何看他唐瑾根本不在乎,但花虔才不會嫌棄他。
花虔愛他,一如他愛花虔。
她是為了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是這個肮髒世界唯一明亮的色彩。
在唐瑾的心中,花虔機警又善良。
她會小心翼翼地討好他,費勁心思地逗他開心,卻始終堅守著自己的底線,不會因為威逼利誘而拋棄原則。
她嬌作卻又堅強,會因為擦破了點皮就委委屈屈地拉著他的袖子訴苦,會因為得到了禮物一頭栽到他懷中撒嬌,卻在被刁難時扛住所有的痛苦倔強地證明自己。
她的眼眸亮如繁星,嘴角的小梨渦比午後陽光下的花簇還要晃眼。
這樣美好的人的存在卻是為了他。
唐瑾想到這裡便不禁心潮澎湃,指尖輕顫。
她的愛,她的身體,她所有的關注與悸動都該是屬於自己的。
而他的性命亦為花虔所有。
他和花虔,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是這個世界最相愛最親密的愛人。
可是這些人居然可笑得想要拆散他們。
怎麽可以,怎麽可以呢?
想到地牢裡那張豔麗輕蔑的面容,唐瑾的胸膛起伏不止,喉嚨中湧上一股腥甜的味道。
他輕闔眼眸深吸一口氣,再次睜開墨色雙眸時眼中的憤恨和殺意已經淡下,旋即嘴角揚起一抹病態的笑意。
沒關系,很快他們就能在一起了。
他會清理一切的障礙,在初雪消融,春光乍暖的日子裡迎接他的新娘。
所有阻攔他們的人,都得死。
*
大殿內,各派掌門聚集林立,百思不得其解竊竊私語道。
“諸位也都收到盟主的來信了?”
眾人頷首:“是啊,這群英匯剛過,回程半路忽來加急密報,隻說回玉機山商議要事,但信上也沒說為何。”
伏鷹派掌門納悶道:“咱們在這等候多時,怎麽倒沒見盟主的身影?”
他旋即低聲問道,“話說諸位,你們聽沒聽說最近江湖的傳言?那唐少盟主的未婚妻,魚家遺孤魚虔竟然是魔教奸細。”
“自然聽說,這些日子江湖上都傳瘋了,說是那妖女回到魔教便因功被封為聖女。”
清池派掌門思忖道,“難不成盟主此次召我等前來便是為了這事?”
一旁的星宿派掌門老神在在地捏了把胡須:“等盟主來一切自然分曉,諸位何必妄加揣度。”
一細眼男子聽到這話哼笑。
“人人都知少盟主與那魚虔情投意合,對她十分縱容,當著武林豪傑的面拒了令愛的請武。若那魚虔當真是魔教奸細,與少盟主這一段孽緣也算是到頭了,那嶽掌門的千金怕是要喜極而泣了吧。”
嶽浮宿聽到這話冷眼望向他,唇似薄刀毫不留情地反擊。
“嶽某竟不知堂堂烈刀派掌門倒有小婦作態,成日隻鑽研打聽些市井八卦,鼓舌掀簧動搖人心,難怪烈刀派如今大不如從前。李掌門有那功夫,還是想想如何重振烈刀派,莫要讓老祖宗的家業敗在你手上。”
李立群臉一僵:“你!”
嶽浮宿冷哼一聲,眼觀鼻息闔眸靜立不再理會。
眾人見二人嗆上,一時也有些尷尬。
烈刀派和星宿派乃是宿仇,兩門派的恩怨情仇說起來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因此這李立群一遇到嶽浮宿便如鬥雞遇上狗,撲棱翅膀就開啄。
嶽浮宿平日裡倒不同他多糾纏,但今日李立群將霉頭觸到他最疼愛的小女兒身上,他便也跟嘴巴開了光一般叭叭一頓輸出,將李立群懟得啞口無言,隻得吹胡子瞪眼,拂袖怒哼。
伏鷹派掌門見自己起得話頭竟弄得大家不愉快,連忙和稀泥笑道。
“好了好了,大家都風塵仆仆趕來想來也是一路疲憊,難免有些口舌之快,都消消氣,消消氣,咱們靜待盟主前來主持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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