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晞打斷他：“你別不承認，就長大後我們倆第一次見面那天，你送我回學校，我跟你說話，你可冷淡了。”

　　裴令回想了一下當天的情形，不由失笑，反問她：“難道不是你先裝作不認識我？”

　　晏晞瞪大眼，感覺他簡直就是顛倒黑白倒打一耙：“我哪有裝作不認識你？”

　　裴令斜眼覷她，慢悠悠道：“小時候一口一個哥哥，長大了連叫都不肯叫我一聲。”

　　“……”晏晞被他說得面皮發熱，說話底氣也弱了許多，“都那麽大了，誰還要叫你哥哥啊！”

　　裴令看著她，唇角笑意愈深：“長大了我就不是你哥哥了？”

　　“……”

　　晏晞懶得再跟他辯駁這個問題，吃了一口冰淇淋，轉而問：“你那時候為什麽心情不好啊？是考試考砸了嗎？”

　　裴令掀了掀眼皮：“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考試沒考好就哭鼻子？”

　　“……”

　　晏晞猝不及防被提及黑歷史，腦袋一嗡，立刻反駁：“誰哭鼻子了？你不要亂說！”

　　裴令輕笑了一聲，腦子裡閃過小姑娘雙目通紅淚眼汪汪的可憐模樣。

　　“你別轉移話題。”晏晞心虛地瞪了他一眼，“我們現在是在說你……不是因為考砸了，那是因為什麽？”

　　裴令臉上的笑容淡了淡，似乎並不想回憶當時的事。

　　晏晞忽然想起來，那時候他爸爸好像剛過世不到一年，難道是跟他爸爸有關？

　　晏晞改口道：“我就是隨口一問，你不記得就算了。”

　　裴令卻在這時開了口：“沒什麽，就是想我爸了……”

　　果然是跟他爸爸有關。

　　這個話題多少有點傷感，晏晞沒再繼續下去，彎起唇角，故意道：“反正你欠我一個冰淇淋，這麽多年了，利息也不少了吧？”

　　裴令：“那我再給你點兩份？”

　　晏晞揚了揚下巴：“不要，先存著吧，等以後再慢慢還。”

　　裴令眼底重新染上笑意。

　　吃完冰淇淋，兩人起身離開餐廳。

　　訂的住宿酒店離這裡不遠，兩人決定步行回去，順便逛一逛夜景。

　　沿著街道沒走多遠，前面突然湧現出一大群人，浩浩湯湯排成長龍，吹打著樂器，似乎在舉辦什麽活動。

　　路邊不少人也加入其中，跟著狂歡起來，一時間整條街道變得十分擁擠。

　　晏晞為了不跟人撞上，往旁邊避了避，結果膝蓋不小心磕到牆腳堆放的木箱子，痛得她嘶了一聲。

　　裴令急忙扶住她：“沒事吧？”

　　晏晞搖搖頭：“就是膝蓋碰了下，不要緊。”

　　裴令轉過身：“上來，我背你。”

　　晏晞看了看眼前擁擠的人群，笑道：“不用了，我真沒事，這裡這麽多人，你背著我怎麽過去？”

　　裴令拗不過她，隻好攬著她的肩膀，將她護在懷裡。

　　晏晞忍著膝蓋的疼痛走了兩步，突然發現一件事，又停了下來：“糟了，我下午買的紀念品落在餐廳裡了！”

　　裴令捏了捏她的手，說：“你在這裡等我，不要亂動，我回去拿。”

　　晏晞忙說：“我跟你一起去。”

　　裴令蹙眉道：“人太多了，我去就行了，你在這裡等著，我很快就回來。”

　　這裡離剛才的餐廳不過一兩百米的距離，晏晞也沒堅持：“那你小心點。”

　　裴令松開她的手，轉身穿過人群往回走。

　　晏晞目送他走遠，揉了揉膝蓋，環顧左右，想看看有沒有地方可以坐一下。

　　誰知這時候，一個戴帽子的小女孩因為跑得太快，突然摔倒在了她面前。

　　晏晞連忙將人抱了起來，正想問她爸爸媽媽在哪兒，女孩的媽媽就衝了過來，嘴裡焦急地喚著她的名字。

　　晏晞將女孩交給她，對方感激地道了謝，帶著女兒離開。

　　走之前，小女孩還歪頭朝她笑了笑。

　　晏晞回了個笑，被熙熙攘攘的人群裹挾著往前走了幾步。

　　她扭過頭，朝裴令離開的方向望去，找尋半天，終於看到裴令出現在視線中。

　　他正穿過人群，往這邊來。

　　晏晞抬起臉，遠遠看著他。

　　隔著洶湧的人潮，隔著無數陌生的面孔。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刹，晏晞忽然想起他們年少的初識，想起長大後的重逢，還有曾經的分別。

　　歲月如風，不聲不響，原來已經過去這麽多年。

　　她突然迫切地想要到他身邊去，迫切得連一刻都不想再等。

　　晏晞奮力往前走著，一步一步朝他靠近。

　　終於，她穿過重重人影，走到了他面前，看向他的眸子亮得驚人。

　　裴令卻沒有半點欣喜，緊皺著眉頭，劈頭蓋臉就開始訓她：“我不是讓你在原地等我？這裡這麽多人——”

　　話未完，就被晏晞一把抱住。

　　裴令一怔，話卡在了喉間。

　　晏晞緊緊抱著他，感受著他懷裡熟悉的氣息和心口的跳動聲，久久沒有松手。

　　愣怔片刻，裴令也抬手擁住了她。

　　他們曾經被時光的洪流衝散，兜兜轉轉，如今終於又走了回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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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事先訂好的酒店，晏晞先進了浴室洗澡。

　　脫了衣服後，她低頭看了看，發現膝蓋那裡已經是一片青紫，還有點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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