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母親得救,妹妹便得救,沈輕稚讓她一家終不會天人永隔,她若背叛沈輕稚,那她連人都不是了。
迎紅哭道:“娘娘,我母親的病已經好了,如今她也能養活自己,奴婢在去望月宮的路上便已經想好,若是她們非讓奴婢招供,奴婢就去慎刑司,奴婢不怕挨打。”
“娘娘沒害過人,奴婢沒做錯事,我們都不害怕,害怕的是心裡有鬼的人。”
這姑娘可真是硬氣。
“傻孩子,我怎麽可能讓景玉宮的人進慎刑司?我景玉宮的任何人,都不能受人欺負。”
沈輕稚伸出手,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好了,今日的事便算過去,有貴太妃的話,慎刑司不敢胡來,進了慎刑司的那些人,至於他們會說什麽,又招供了誰,已經同咱們沒有乾系。”
沈輕稚道:“兩日後陛下便能回宮,待陛下回來,此事就會終結。”
迎紅聽著她的話,面上的神色逐漸放松下來。
她到底年少,心裡總歸是害怕的。
沈輕稚柔聲問:“不怕了?”
迎紅這才明白,沈輕稚這是特地寬慰她,怕她害怕睡不著覺。
迎紅羞赧地點點頭:“是娘娘,奴婢不怕了。”
沈輕稚這才道:“好了,你今日便別當差了,回去好好休息一日,養一養精神。”
“去吧。”
迎紅起身行禮,被戚小秋領著出了雅室。
待走遠了,迎紅才小聲問:“小秋姐,以後我要如何行事?”
戚小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以後你該如何就如何,好好當差便是,等到年節,你若是表現好,娘娘還要賞你。”
迎紅立即便笑了:“娘娘真好。”
今日的事幾乎隨著秋日的涼風,傳到宮裡的每一個角落,每個人都在竊竊私語,面上卻分毫不顯。
沈輕稚中午吃了一碗燉煮軟爛的牛肉面,湯底濃稠,肉香味濃,裡面略有些辛辣的胡椒味道暖了她的脾胃,讓她有些發苦的口舌重新感受到美食滋味。
禦膳房的人都是耳聰目明的,今日景玉宮的午膳就特別豐盛,不僅有沈輕稚愛吃的醋溜肉段,清蒸鱸魚,還有一碟油炸小河蝦。
上面灑了一層椒鹽,吃起來又香又酥,很壓口。
沈輕稚一貫都是同宮人們一起用飯的,她從不吃獨食,多的膳食都跟給宮人一起享用,待這一頓豐盛的午膳吃完,所有人的心都落回了肚子裡。
這宮裡日子好不好過,端看每日的飯食便能尋摸出大概來。
禦膳房裡都是人精,該巴結誰,該點撥誰,他們從來不出錯。
沈輕稚用過午膳便歇下,待到下午醒來,便已然恢復了精神。
之後的一日風平浪靜,宮裡似乎沒發生這事一般,依舊各宮過各宮日子。
景玉宮的宮人們嘴上不說,但神色卻到底多了幾分緊張,她們在宮裡也都是靜悄悄的,不敢發出一點音。
只有迎紅這個最應該害怕的小宮女,卻依舊老老實實當差,一點都不偷懶。
沈輕稚甚至瞧見迎紅得了空閑在編藤筐。
她好奇一問,才知她以前在家中時學過,早年父親剛過世的時候,她們一家就靠著這藤編的手藝營生,若非母親重病,日子其實不難過。
迎紅是眼看還有兩月就要冬日,沈輕稚最喜歡的茉莉海棠不耐冬日,她便尋來了藤條,想要給幾盆花都做一個花籃保暖。
花兒鮮亮,漂亮繽紛,能多活些時日也是好的。
沈輕稚見她編得漂亮,自己也來了興致,便領著宮人一起學編藤筐。
她本就心靈手巧,學簡單花樣幾乎一學就會,半日便編了小半個藤筐,越看越喜歡。
她編的其實不能叫藤筐,應該是桌上放零碎物的小笸籮,很是精致。
戚小秋學不會這個,只能打打下手,卻也打趣她:“娘娘這手藝,以後多學些花樣,都能拿出去營生,一個怎麽也能賺五個銅子。”
沈輕稚捏了她一下,笑著說:“那好,謝小秋姐姐喜愛,這藤筐我做好了,你可一定要買,五個銅子隻多不少。”
這麽一說,宮女們都笑起來。
眾人這麽一鬧,景玉宮的緊繃氣氛便緩和下來。
這個藤筐還沒做完,皇帝陛下的聖駕便已回轉,日落前便進了長信宮。
沈輕稚自是不知這事的,蕭成煜不耐煩行走坐臥都有一堆人跟著,便不叫擺宴席,也不用任何人興師動眾迎接他回宮。
他自己直接回宮,一回到乾元宮就開始處理政事,一刻都不耽擱。
等到皇帝陛下把一眾朝臣都問了個遍,才終於得了空閑用晚膳。
他趕了兩天路,其實沒什麽胃口,不過他年富力強,沒胃口都覺得饑腸轆轆,還是吃了一大碗乾炒河粉。
年九福見他面色如常,這才低聲說了前日望月宮的事。
蕭成煜很不喜歡別人說話一頓一頓,問一句答一句,他放下河粉,轉而去吃蟹粉小籠包,隻讓年九福自己說。
年九福伺候他十幾年,兩人幾乎是一起長大,最是知道他的習慣。
見小黃門上了小籠包,他連忙去盛了一碗蓴菜牛肉羹,放到了蕭成煜的手邊。
“陛下,沈昭儀娘娘已是全無疏漏,但德太妃娘娘頗有些咄咄逼人,即便沒有拿住娘娘任何罪證,也非要讓景玉宮的宮人下慎刑司,說是要一起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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