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陛下去上早朝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沈輕稚笑吟吟對馮覓兒道,似乎在解釋,話裡話外卻是說馮覓兒來的不是時候。
蕭成煜每三日一大朝,每五日休朝一日,其余時候都是小朝會,馮覓兒在宮裡二十幾年,不可能連這個都不知道。
她會挑這個時候過來乾元宮,肯定有其他的事,本來她來乾元宮就瞧不見蕭成煜,蕭成煜也不會特別見她。
馮覓兒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臉皮夠厚,她也不知是聽懂還是沒聽懂,依舊笑著對沈輕稚道:“我知道的,可這幾日聽聞皇兒有些上火,我這不是心裡擔心,故而做了鴿子湯給他送來。”
她端著慈母的架勢,可臉上的笑容卻絲毫不變。
“皇兒這孩子一貫倔強,對朝政太過上心,”馮覓兒看著沈輕稚,目光裡有些擔憂,“皇兒是要當好皇帝的人,平日裡若是對你們這些後妃冷淡些,你們也莫要往心裡去,如今前朝的事更重要呢。”
這是把沈輕稚的冷嘲熱諷還了回來。
“你是個懂事的孩子,會體貼皇兒的,對不對?”
沈輕稚自然一點都不往心裡去,蕭成煜召她侍寢,她就當尋個樂子,蕭成煜不找她,她就安穩過自己日子,她如今有那麽多書要讀,那麽多東西要學,日子過得很是豐富,根本沒工夫悲春傷秋。
再說,馮覓兒這是以己度人,她離不開先帝的寵愛,就覺得后宮妃嬪皆是如此。
這可不是笑話嗎?
沈輕稚也學她端著恰到好處的精致笑容,語氣頗為認真:“娘娘說的是,臣妾受教了。”
兩個人在這裡打機鋒,三五句話的工夫,鄭如就匆匆趕到了。
當馮覓兒看到鄭如的那一刻,她的臉色卻驟然變了。她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眼眸裡也透著冰冷的恨意:“鄭姑姑,你好大的架子。”
鄭如匆匆給了沈輕稚一個眼神,便立即衝馮覓兒行禮:“是臣的錯,還請娘娘責罰。”
馮覓兒不過是嘴上說說,她可罰不了皇帝陛下的伺候嬤嬤。
馮覓兒冷哼一聲,眼睛一轉,卻把話頭轉到了沈輕稚身上。
“鄭姑姑,我如今同皇兒不太親厚,我過來乾元宮你不迎接也就罷了,但沈昭儀可是宮裡的紅人,陛下這麽愛寵她,她離宮你如何能不送一送?”
沈輕稚:“……”
沈輕稚感歎自己剛才為何不多喂會兒錦鯉,被馮覓兒糾纏上可真是沒完沒了,一點細枝末節的小事都能拿來說上一說。
她沒怎麽接觸過馮覓兒,也就上次望月宮出事時她出手相助,後來又說了幾句話,昨日又在禦花園遇到那樣血腥的場面,沈輕稚很難說清馮覓兒是個什麽樣的人。
但現在,看鄭如臉上妥帖的笑容,沈輕稚就知道她一定常來乾元宮鬧事,只不過回回都不能如意罷了。
果然聽到馮覓兒這麽說,鄭如眼皮都不抬一下,她立即就給沈輕稚行禮,熟練得仿佛應對過許多次。
“昭儀娘娘,臣確有怠慢之責,還請娘娘責罰。”
沈輕稚見鄭如如此,也知道要如何行事了。
她歎了口氣,對馮覓兒道:“娘娘,鄭姑姑此刻定很忙碌,再說臣妾不過只是個昭儀,當不得姑姑來回送,此番就算了吧?”
“娘娘給臣妾一個面子,可好?”說著,沈輕稚就可憐巴巴看向馮覓兒。
論說演戲,沈輕稚這麽多年演下來早就爐火純青,唱念做打拿捏精準。
馮覓兒也沒想到她這麽上道,見她求了自己,便歎了口氣:“你們這些年輕的妃子就是太好心,小心以後這些倚老賣老的女官爬到你頭上去。”
沈輕稚感激一笑,然後便對兩人道:“娘娘,姑姑,我先回景玉宮了。”
她懶得再跟馮覓兒演戲,說著轉身就要走。
但馮覓兒卻不讓她走。
她也不顧及那許多,直接伸出手,一把握住了沈輕稚纖細的手腕。
出乎沈輕稚的意料,馮覓兒的手很有力氣,她的手指骨節分明,如同鋼爪一般鉗住了沈輕稚的手腕。
沈輕稚腳步一頓,她偏過頭,疑惑地看向馮覓兒:“娘娘,這是……?”
馮覓兒上前一步,拉著她往邊上一躲,用那種自己人的口吻說:“你這孩子,許多事還不知道吧?”
沈輕稚眨了眨眼睛,滿臉都是迷茫。
“什麽事?”
馮覓兒攥著沈輕稚的手很用力,她盯著沈輕稚綺麗的面容,一字一頓說:“皇兒又要納新嬪妃了。”
沈輕稚睫毛一顫,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震驚神色,她小心翼翼抬眸看了馮覓兒一眼,似乎被她眼睛裡的炙熱灼傷,飛快躲閃開來。
“娘娘……您可莫要胡說。”
馮覓兒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傻孩子,我是向著你的,”馮覓兒語帶蠱惑,“男人都靠不住,今日可以愛你入骨,明日也能棄如敝履,我就是最後的例子。”
馮覓兒緊緊捏著沈輕稚的手:“我們能靠的只有自己。”
“除了自己,還有同病相憐的人。”
馮覓兒問沈輕稚:“阿彩,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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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輕稚似乎被馮覓兒嚇找了,她哆嗦著要掙扎,驚慌中在馮覓兒的腰眼上戳了一下,讓馮覓兒不自覺便松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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